第五十三章 霞举飞升53(1 / 2)

东望西陵,人间四月。胭脂铺地,杜鹃咯血。

黄月孤与宇文铠各领本部兵马,寻迹向东,黯流亦领兵助战,两日两夜,追狙霞光普残军于花城。

因花城多奇山秀水,又恰逢春日,更是熏风明媚,域盈杜鹃。

霞光普便沿山中鲜红之路,逶迤而行。

自从阙月逃出,身边兵将锐减,原本出城时有万余兵马戈戟,而后绝大部分被追杀、逃散、策反,今日只剩三百精锐,两千老弱病残。

霞光普虽头痛欲裂,且低烧不退,浑身无力,但深恐耽误行军,于是不将病恙说出,只是多服镇痛汤药,众家将见主将一路颠簸,均是担心。

胥靡亡骑在身旁,道,“将军,我观奸党行军,并未死追,我等不若离此东路,折而南下,渡江进蛮,到那时,奸党固然想追,然茫茫山海,人入无踪,必失我等足迹。”

“我昨夜浅眠,梦天使驾临,责奸党失察,还我等清白。故而私心推测,出了此山,便能遇见天使,”霞光普目向前方,憧憬道,“说不定天使就在眼前。”

木属黎道,“将军,身后追兵日近,将军身体万金,纵然天使驾到,若不能镇住奸党兵锋,还将军名声,此路仍是凶多吉少。属黎以为,靡亡所言切实,我等可先遁入南蛮之地,以求安身,再复委派使者进谏天子,天子若为将军平冤昭雪,到那是再从南蛮山中现身便是。”

霞光普闻言,额头冒汗,沉默不语。

“刚则易折,柔则长存,”风岩廷道,“大丈夫立世,该有曲直,若先避锋芒,藏匿其身,待天子诏,再谋复出,此涅槃重生之道。”

木属黎、胥靡亡还欲再进言,霞光普摆摆手,咬牙轻嘶,抚头难言。

正行间,有前探斥候回报,道,“将军,前面有一片开阔地,乃大河干涸后,裸露河床。”

胥靡亡道,“正好可支锅造饭,于将军歇息。”

风岩廷道,“将军,此段山路崎岖,马匹难行,想必奸党难以大军姿态追击,只能派小股兵力在后撕咬。小生以为,将军可先于河床扎营,使造饭炊烟数起,以为诱饵,再命属黎领一千步兵,伏于营帐前山林中。敌兵望见炊烟,定然想趁我等造饭之际,轻兵猛追,待敌兵刚至河床时,则可两面围杀。”

霞光普表情青郁,隔了片刻,才道,“依风先生言,属黎且去吧。”

木属黎一拜唯命。

霞光普无力补充道,“切莫恋战。”

于是霞光普领主力于河床起火造饭,暂扎营帐,木属黎则领兵伏于天子党来时山林两边。

三位党首以宇文铠为首,一路所获辎重粮草,旗幡降卒甚多,亦不逼迫太紧,只是坠在叛军身后。待行到花城山区,马匹难行,粮草难运,只好变换阵型,轻装追击。

宇文铠前两日战急淋雨,追敌时长,又加年事已高,受岁月侵蚀,不小心沾染风寒,骑行不便,愈加严重。本想将擒获霞光叛贼的功劳,让其子宇文照得了,但转念一想,霞光虽受重伤,然有家将在侧,幼子武艺平常,恐其有万一闪失,将会抱憾终身。在帐中恨自己病不逢时,一阵长吁短叹后,只好邀二人入帐,将到手功绩让于他人。

宇文铠虚弱道,“二位将军明了,霞光叛贼已如丧家之犬,尽在我等股掌之间,奈何老夫患病,浑身无力,再难挺矛杀敌。”

还未言罢,黯流抢道,“宇文老将军放心,我老黯定将贼子碎尸万段,分食于众人,为我兄弟报仇。”

宇文铠一脸尴尬,虚弱提醒道,“黯将军记得莫要吃了首级。”

黯流未有回答,只是咬碎铬齿。

“霞光所剩兵马不多,又加逃散劳顿,军心已降至冰点,我等亦不必再尾随,今次就在山中将其解决最好,”黄月孤一拜,道,“当然,一切行军,全凭二位将军做主。”

“月孤所言极是,”黯流道,“宇文老将军在后安心养病,慢行以待大军,月孤与我各领精兵,疾行山中,一鼓作气,速杀叛贼。”

三人又细细分工,各自行事。

黯流只带两千精兵,留盲眼守护本部兵马,黄月孤领黄子余、黄蚺、钟离骚及两千精锐步兵,留空陵柏守护本部兵马,寻叛军马粪灶灰,山中幽径花海而去。

申时七刻,北风渐起。

黯、黄二人领兵行至一处,但见山坳中数起炊烟,便知霞光普在山中造饭,正欲进攻,忽然从身后凸出一支部队,二人正自纳闷,为何斥候不报,待见为首将领,原来是宇文铠之子宇文照。

宇文照在山间强骑健马,反手持钩镰枪,人身本就肥胖,披风更是硕大如幕帐。也不去理会黯、黄二人,径直从二人身边打马过去,领着自家军队冲向山坳中霞光普军营。

黯流本欲怒,黄月孤拦道,“黯将军,我等先驻军,看他如何逞强。”

黯流一想,宇文照绝非霞光普对手,亦听从黄月孤,按兵不动。

霞光普早听闻林中躁动,继而杀出一支劲旅,为首者肥头大耳,身型臃肿,戎甲滑稽,不似将领,于是发信号,营中、林中一齐杀出,将宇文照围在中心。

宇文照闻身后有敌兵埋伏,惊慌中,刚想勒马折回,因在河床,砾石光滑,马踩不实,失重瞬间将马坐骨折,自己亦跌在乱石中。

身后宇文护卫忙护过来,一时乱作一团。

黯流与黄月孤只冷冷在外围看着。

黯流问道,“月孤以为何时出战最为合适?”

黄月孤冷漠道,“霞光将宇文照杀死瞬间。”

黯流沉默不言。

二人似是只等这一刻。

河床上,血染乱石犹如花开河中,众宇文护卫护成一堵堵人墙,将宇文照保护其中,只是人墙被一层层砍倒,直到最里。

身边再无人保护,宇文照奋起钩镰枪,大吼一声,直奔木属黎而去,木属黎亦使钩镰枪轻轻拨开,转手用枪锋抵住宇文照脖子,命人去缚。

宇文照复吼一声,以手拨开枪锋,肉身直奔木属黎,胥靡亡在其身后眼疾手快,所用银环圆刀,横划过来,将宇文照拦腰斩断。

宇文照大肠小肠,连同里面屎溺一起崩出,上半身仍匍匐向前,一边哭,一边喊道,“疼,爹爹,我疼。”

木属黎以枪锋抵住其头顶。

宇文照一双肉手想拨开枪锋,大哭一声,继而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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