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雷唐分合47(1 / 2)

刹那生死,电光火石。时光凝固,百态丛生。

帐中侍女,尖叫惊逃,散剂汤药,榻前倾倒,刺客身后,众人追击,皆是面目惊恐,黄月孤微睁双目,见三道寒光射来,一阵目眩。

三棱剑距黄月孤咽喉只差两寸,一支乌黑弩箭,无声无息,斜刺射来,击中三棱剑身,使剑偏差,刺在黄月孤头卧枕,刺客忽然一愣,回身去看弩箭发射者,是一面戴铁面罩的女军校,瞳孔血红,正端着玄铁弩,也看着自己。

此人不是阿蛮,更是何人!

两人相望,刺客双目睁大,停下手中三棱剑。阿蛮红瞳竟然幽幽变蓝,手中玄铁弩也稍稍放下。

此时黄家众人已将刺客团团围在帐中,却不敢冒进。只因每人心中都已猜到,眼前这名刺客的手段,比之王国城家将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高一层。

灯火生灭,明暗闪烁,兵戟围合,帐外嘈杂。谁也没有发现,刺客手中的三棱剑极其微弱的颤抖了一下。忽然又轻轻吐出一口气,心像是被何物刺中,眼神艰难的从阿蛮身上移开。

韦陀眼见刺客气势渐弱,便抓住时机,持鞭上前,爆喝一声,铁鞭从头砸下,在此瞬间,刺客目光又被吸回阿蛮身上,他分明看到了阿蛮蓝色眼眸中,紧张神情,心中忽然一暖,用剑轻轻拨开了铁鞭。

他早已忘了周身危险,呆呆的,深望阿蛮。阿蛮蓝眸由紧张转而焦急,甚至轻轻用眼神示意帐外。他这才挥剑破大帐,再不顾众人,从容而出。

黄家众家将及巡逻军士虽人数众多,并已将其层层围住,但见其手段骇人,竟因恐惧而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亦不敢用心追赶,只是佯装呼喊。

待到天亮,天子党大军从建明山出发,黄月孤遇刺之事亦传遍天子党大军,夏月朗下令加强各营寨戒备,自己则命咆哮、烈焰随时护在寝边,甚至是宠幸女子时,亦不离开。

众党首纷纷猜测,刺客是何方神圣。

赵前勒马,边走边道,“想不到霞光普手下还有如此绝顶剑客,还好当时有唐家韦陀和唐阿蛮在,不然……”言罢,摇首一笑。

宇文铠抚髯,道,“老夫却不认为是霞光普所为。”

赵前闻言,问道,“哦?何以见得?”

“这黄月孤一非统帅,二无仇怨,反而是与霞光普有恨,又无论生死,无碍大局。”宇文铠思虑片刻,道,“这霞光普若杀,也是杀……”言未毕,用下巴指了指前面骑行的夏月朗,接道,“为何遣人去行刺黄月孤?”

赵前捋着八字胡,摸不着头脑,道,“如此,赵某亦是想不通,若说不是霞光普,那又是何人要置黄月孤于死地。”

两人各自思索,赵前忽然将胯下千里马向宇文铠战马贴近,故作神秘,轻声道,“宇文老儿,自从天水出征,这黄月行事,甚是诡异,先是称病示弱,低调示人,而后连杀统帅、三公,仍然得雷公保命,到今日又佯装中毒,昨日莫名被刺,不知内里究竟有何玄故?”

“我早算出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当年替父洗冤,已显枭志。”宇文铠轻声道,“老夫私心猜测,今日种种,不过是某人借助黄月孤,所用障眼法而已。”

赵前自言自,道“某人……障眼法……”

宇文铠轻声一笑,再不顾赵前,独自勒马向前。

天子党大军还未到阙月城时,各军接连有报,途中陷阱泥坑,隐蔽河槽,致使非战斗损伤时有发生。夏月朗这才相信枕文梁之言,但心中更是不悦,只是命令军队放缓行程,其中姜迟负责的攻城器械与辎重粮草最是缓慢。

待到距阙月城二十里处,已是戌时,天近黄昏,夕阳将沉。

夏月朗传令下去,命枕文梁领本部兵马埋伏于大军前五里,以防霞光普夜袭。并命各部军队加强夜间巡逻,全军修整早眠,待到明日,全力攻城。

一夜无事。

翌日,阙月城前。

天子党大军摆开攻城阵势,夏月朗领各党首居中军高处,遥望阙月城。

夏月朗像是自顾自问道,“这城如何破得?”

宇文铠勒马出列,拜道,“夏统帅,老夫有三策,可破阙月。”

夏月朗也不回身,背对着宇文铠问道,“哦?宇文将军,此次又有何妙策?”

宇文铠闻言,道,“决江汉之水,灌阙月之城,此为上策;围城不打,困敌待疲,此为中策。”言罢中策,宇文铠便不再言语,夏月朗等不及,便折马回身,面向宇文铠,问道,“何为下策。”

宇文铠道,“唯有强攻。”

夏月朗闻言,手中把玩玉佩,未有定论。

黯流出列道,“我天子党大军还未到达阙月时便被叛贼偷袭,若不亲手手刃叛贼,只做淹死,难消老黯心头之恨。”

夏月朗闻言,道,“那便有劳黯将军出战。”

黯流马上一拜道,“多谢国舅成人之美。”言罢也不等擂鼓,急不可耐的骑着赤尾天马,反手持丈二狼牙棒,勒马骤行,单骑出阵。身后家将盲眼、重耳亦跟随其后,为其掠阵。

黯流望看城上尽是老弱残兵,破旗漏鼓,心中自然轻视,也不叫阵,只是学狼,长声呼吼。

城上霞光普不知城下衣着破烂,如野蛮人一般的鬼将,也不叫阵,只是在学狼乱吼。

“听这鸟人乱叫,真是心烦意乱,”登徒无颜急躁道,“将军,末将愿下去,替将军止住这吼声,以安心神。”

霞光普静望黯流良久,道,“无颜此去,若是难敌,切莫硬拼,只需调转马头即可。”

登徒无颜面露得色,嗡声笑道,“将军且放心,无颜若是不敌,大不了斗个三四十合便走回,不会忘记守城重任。”

风岩廷本想阻止,但听霞光普同意,亦不便多言。

于是登徒无颜骑一匹枣红健马,反手持六棱巨锤,出城迎敌。

登徒无颜骑近时,才看清敌将面目。敌将双眼赤红圆瞋,眼袋凸垂,眼睑殷腥,面目却骤白褶皱,阔鼻长毛,尖耳生发,发髻后束,如女子长辫。一呲牙,牙齿更像削磨而成的犬牙,且银光闪闪,手握缰绳,拳套布满金钉。

黯流见来将鲁莽模样,于是反手持丈二狼牙棒,稍稍上前,距敌将约有六七丈便停下,傲慢道,“来将何人?”

豋徒无颜也不答,笑道,“汝是何人,满嘴狗牙。”

黯流闻言,瞬间暴怒,催马疾驰向敌将,豋徒无颜以为来人会骂还回来,再不济也该说些“我为大义”、“汝乃逆贼”之类套话,想不到竟然直接兵刃相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双手已握紧巨锤,胯下健马急忙催动起身,黯流转眼即到眼前,披发红目,甚是可怖,狼牙棒从天而降,豋徒无颜更慌,举锤迎击,横过巨锤去挡。

想来长柄武器中,为木心铁皮者居多。本来战将多用此种,一为轻便,二为易挥,多数马上交战,格挡刺杀,撩拨横扫皆无异样,只是今日所遇狼牙棒乃纯钢之器,本身就势大力沉,又加来将臂膀蕴含洪荒之力,狼牙棒挥而砸下,如此雷霆万钧,直接击碎巨锤杆柄,狼牙棒的狼牙没入豋徒无颜肩部,击碎骨骼,兵刃入肉。

豋徒无颜从未遇到如此恐怖敌手,甚至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继而是自己肩胛骨碎裂的声音,连同胯下健马一齐受力跪倒,顿时面目大骇。

黯流见狼牙棒已打入豋徒无颜身体,狼牙倒刺勾住肉身,大力甩向自己军营一方,足有三四丈远,己方八名士兵忙用网兜锁链去网豋徒无颜。

城上先是看得呆了,一片死寂,继而如炸开了锅一般,人人面目惊悚,一片哗然。

黯流驶回来,折身下马,豋徒无颜瘫躺在沙场,已骇然而不知所措,开始无声嚎哭。琵琶骨粉碎、肋骨折断,肩上伤口如蜂窝一般,百孔冒血,屎尿失禁,忽然见敌将恐怖面目出现在面前,继而肩部又一阵撕裂疼痛,黯流竟然开始趴在登徒无颜身上,饮血吃肉。

豋徒无颜痛苦嘶吼,似是遗言,问道,“汝是何人!?”

黯流停下撕咬,满脸血肉,看着登徒无颜,一边咀嚼一边道,“苍城,黯流。”

豋徒无颜哭笑道,“有眼不识食人魔。”言罢,气绝身亡。

天子党大军军阵中旌旗舞动,欢呼不止。

阙月城上一阵恐慌,再看敌将行为,便已猜到此人便是黯流无异。

“新仇旧恨,不共戴天,”木属黎愤恨道,“末将愿出战,斩杀吃人狂魔,替我二位兄弟报仇!”

葛青云亦拜道,“末将愿去会会此蛮子。”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