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拜祭29(1 / 2)

陈宾怔住了,许久回过神,冲着陈海生磕了三个响头。

只听他一字一句道:

“海生叔,这个恩,我陈宾,记一辈子。”

陈海生背对他,摆摆手,示意让陈宾离开了。

谭决川一直安静地隐在阴影之下,直到陈宾走后才直步到陈海生面前,抬头仰视着这个男人。

“阿爹,”谭决川终于决定问出在心中酝酿已久的疑问,“为啥要让宾哥去拜祭呀?”

“也得给你宾哥留条活路啊。”

陈海生长长叹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儿子的疑问,又道:

“出去吧,你也该学着点了。”

随即他又补充道:

“别跟你叔们说。”

谭决川眼珠一转,大着胆子又问:

“阿爹,那我也得学着拜祭蛟娘吗?”

“你……”陈海生神色复杂地看了谭决川一眼,“你现在还小,不用想这些,玩儿去吧。”

“哦。”

谭决川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手放兜里捻了捻那截香,心里盘算着得挑个时候,看能不能把那尊蛟娘像给李洞悲顺回去试试。

是夜

身侧是陈海生粗重而规律的鼾声,谭决川悄悄掀起被子一角,缓缓起身,准备去偷看陈宾拜祭蛟娘。

他轻手轻脚推开一条小缝,钻出房门,照着白天的记忆原路返回放有蛟娘像的房间。

银渺渺的月光把一切照得亮莹莹的,远处朦胧的天,眼前黑蓝的海,丝毫不见海雾踪迹。

清凉的海风送来悦耳的涛声,谭决川站在这,沐浴在天与海的眷顾之下,所有的紧张、疲劳全在海风吹拂下一扫而空,他不禁轻闭眼睛,爽得他有点想唱歌了。

“嘶!”

他右侧贴近裤兜的大腿猛地一烫,一下子把他烫清醒了。

谭决川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天,月光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吞噬一切的黑暗将海洋与船舶一同笼罩,黑暗中只有裤兜里透出一星半点的火光与温度。

……差点又着道儿了。

他攥紧那根无风自燃的香,跟着海风中那股熟悉又挥之不去的腥味儿走去。

随着那股腻乎乎的腥味儿越来越浓,甚至于有些刺鼻,谭决川终于猫着身子,轻轻贴到了屋檐下。

纸糊的窗子透出惨惨的黄光来,谭决川屏住呼吸细细地听着。

屋里没有人声。

谭决川干脆舔了舔食指,去把本就潮湿的窗纸沾破一个小口,从中偷偷观察屋里的动向。

烧了一半的蜡烛摇摆不定,把整个房间映得黄彤彤的,供台前一尊小炉,炉中已经被清理过了,插着三支新拆封的长香。

蛟娘像呢?

谭决川心道奇怪,又试着换个角度,去看另一侧有没有。

当他转眼的一瞬间,不由得大脑一片空白——

一只眼睛正和他眼贴眼对视。

谭决川刹那间心脏停拍,立刻失去思考能力,本能就要尖叫,但幸好他被吓得声带一紧,声音全又卡在嗓子眼儿里。

他还没来得及捂住嘴的双手就这么呆在半空中,捂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与谭决川狂跳的心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微微发颤的双腿,在仅存的理智的驱使下,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后退。

那只眼睛就这么透过小洞,直直地看着谭决川。

被发现了!

怎么办,怎么办!?

谭决川觉得他应该去把兜里的香摸出来,可要是他动作太大惊动了里面那东西怎么办,那可是正看着他!

他的脑子此刻晃过无数个可能与后果,电光火石之间,那只眼睛动了。

……等等?

那眼睛往后一缩,又露出一截不知是肩部还是脖子的一片肤色。

谭决川看着这熟悉的颜色,只觉越看越眼熟。

难道它是要出来?

谭决川心道不妙,此时他已趁机大着胆子再次攥好一段线香,正待逃跑。却透过那孔洞看见那东西后移一段距离,他倒是瞥见了那东西的全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似乎是个女人,蓝衫红裙,雪白若瓷,乌发高髻。

赫然是白天祭台上蛟娘像的打扮!

不同于白日的模糊面容,这个女人生得黛眉柳目,唇若点朱,美貌中隐隐流露出一股非人的异样……可能因为是个木像的缘故。

谭决川目光顺着蛟娘的身形向后探去,削肩蜂腰,夺目红裙往后,却是一个男人的下半身!

这黑皮高壮的男人,分明是陈宾!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