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1 / 2)
从御花园到宫门的距离不算短,一路上,容烟已经极力忍着心烦意乱,目不斜视、径直向前,可身边跟着的橐橐靴声,眼角余光避不开的颀长身影,叫她无法静下心来。心中怨怒乱涌,而一路的沉默,更像是死水,憋闷地她喘不过气来,她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辞,在这一路上恭贺靖王,贺他位高权重,美人在怀。
话都是好话,但稍知内里之人,皆能听出她句句带刺。一路上,容烟见靖王身边跟随的心腹内宦,频频悄悄抬眼看她,似想制止她的无礼之举,可见自家主子,跟温顺的羔羊、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听她句句带刺地训,又默默地低下头,如此五次三番,一行人终于走至宫门。
那内宦似已为某事忍耐许久,立提醒靖王该去觐见陛下了,像是靖王回宫时,本该先去向雍帝复命,但临时得到她在宫中的消息,遂先赶往了御花园。
靖王却不急,要先将她送上马车,又让随行侍卫护她回府。容烟本想说“不用”,可抬头看向靖王时,话却立时堵在了嗓子眼里,她之前一路一直没看靖王,这时才发现他面上血色骤失,像在极力忍受着某种疼痛。
不过刺他几句,何至于此?!容烟尚怔忡,发现主子异状的那名内宦,立变了脸色。像是靖王这般情状不可被人瞧见,他赶忙就近将靖王扶上马车、放下了车帘。容烟惊茫不解,只听车内那内宦低声急道:“主子忍着些,奴婢这就伺候主子用药!”
作者有话要说:
第94章
车帘沉寂不动, 只听得车厢内隐忍的痛声,像是细刀刮过耳膜,刺得人僵在原地, 半晌挪不动脚步。僵站有顷, 容烟终是打帘进了车厢, 厢内的靖王见她忽然入内, 立将脸转向里去,似是不欲她见他现下情状。
半昏的车内光线中, 容烟望不见靖王当下脸色如何, 但还记得他之前骤然惨白到面无血色。她垂下眼帘, 见那急扶靖王进车的内宦,正为靖王施针。人前英武有力的臂膀此刻冷针林立,那只能斩上将于马上的右手,这时在她眼前虚弱地像是连一只毛笔都拿不稳。不仅是虚弱无力, 还有似是钻心蚀骨的疼痛,正折磨着靖王, 使得他双手骨节苍白,青筋毕露。
这是……怎么了……容烟的心惊颤不解,而唇颤了颤,没有或是说没能问出。她看那内宦在施针毕后, 又忙取出贴身携带的药瓶, 要伺候靖王服药。因这一动作, 容烟看清了靖王脸色, 哪有人前的意气风发,就说他已是病入膏肓之人、就将死去,她也是信的。
死,她骤然想到这个字, 心内越发惊颤不明,像石投静水,一直一直往下沉去,沉到水底无处可沉。车厢内是死寂的,那内宦伺候靖王用药后,就不再做什么了,只是无言地观望等待,容烟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只是一直没有离开,一直,一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