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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郭嘉赶紧过去扶,触手一片滚烫:“怎么回事?”手从白曦胳膊下穿过,搂着他的腰驾着白曦回到了床上。将人放倒之后,郭嘉身后去摸白曦的皮肤,见他温度高的吓人,便想去找大夫。

却被白曦一把抓住了:“莫要去,”白曦的声音沙哑,不似干涩的低沉,而是动情后压抑的声音,“他们现在怕是盯着医馆呢。”脑袋昏昏沉沉的,但事情白曦还是知道的,“只说纵欲过度便好。”

相处了这么久,郭嘉很快便抓住了白曦想要表达的事情。他抿唇反抓白曦的手掌:“你叫嘉就这么看你烧着?”带着几分自嘲,“小曦,嘉是有自己的雄心与抱负,可与你比起来,那些什么都不是。”

他曾想过天下与他如何取舍,可当他见了赵云时,才发现着并非是个选择。

人的志向可以变,人的信仰可以变,人的性格与样貌都可以变,甚至为人处世的风格都可以随之改变。那些事情都是留不下的,挽回不了的,又如何比得上自己身旁的真心人,知温饱晓住行,乐他所乐忧他所忧。

郭嘉曾是不明白的,不明白为何吕布要貂蝉却不要天下,不明白周幽王为何放火只为美人一笑,不明白纣王与妲己,不明白陈阿娇与武帝。可当他看着白曦,看着他的喜怒哀乐,忽然就明白了。

天下虽美,却不及他笑容半分。只因天下人不缺我一人,而于他,我是唯一。

人脆弱时总喜欢挺好听的,郭嘉这话让白曦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莫忧,无碍的。”抓着郭嘉的手,“不过是受了凉。”抓着郭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休息几日就好了,相信我?”

白曦这副模样,可不止像是受了风寒啊。久病成医,身边又有华佗张仲景这样的杏林妙手,郭嘉的医术虽然比不过华佗,却也比一般的大夫好了太多。

可再多的理论,最终还是没能抵住心上人的哀求,他褪去鞋袜爬上了床榻,将人搂在了怀中。虽然白曦因为高烧身体滚烫,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凉,从骨子里透出了渗人的寒意,只想着找个火炉靠着取暖。

而郭嘉搂着他的动作,无意成了他的稻草。

将被塞了塞,郭嘉靠在床头将人抱在怀里:“为何不让嘉去找大夫?”因为不确定白曦是否睡着,郭嘉的声音放的很轻。若是睡着了,他便陪着,若是没睡,趁着这个机会摸清楚事情的因由,也好应对。

可沉静很久都没有答案,看着正在轻轻发抖的身体,郭嘉以为白曦睡着了。却不想他这边儿刚闭上眼睛,就等到了答案:“抓住了一个,跑了一个。”白曦以一种旁人的口气把话说了出来,“跑的那个跳河了。”

好好地逃命就被人这么说成了寻短,若不是情形不对,郭嘉真的会笑出来的。只是放在白曦身上,只有心疼。眼下是秋末,虽然南方可以说得上是秋高气爽,可哪怕是江东的水,也已经开始冰凉,就这么跳下去,还甩开了追兵,可见白曦在水里呆了多久。

“睡吧。”不忍再问,郭嘉轻轻地拍着白曦的后背,哄他入睡。

白曦闭着眼睛将自己沉浸在了熟悉的书卷气息中,脑子像是卡住的机械,空白之中偶尔会蹦出一两个字:“鹿门,”白曦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严白虎和鹿门在一起,还有乔家。”

郭嘉低头看着白曦等他下文,却听他呼吸逐渐平稳,真的睡了过去。

可抛下这么大的一颗雷,郭嘉又哪里睡得着。他搂着白曦慢慢的抚摸着他散落被外的长发,看着那乌黑的发丝在被子上散开,指尖如触丝绸。

鹿门,严白虎,乔家。

三个点在他的脑子里盘旋,却无论如何也串联不到一起去。严白虎是江东的人,他出身吴郡,在孙家还未归江东时是当地一打头目。可他从山贼起事,没有功名在身,身后又无氏族大家,如何攀附上的鹿门?

反倒是乔氏一族,虽然走的是士农工商中最低贱的一行,但现在乔府的主家却是文学一大家,这些年远离商行逐渐靠向士族了。更何况哪个大族没有自己的商贩,不过是明面上为了好听,才隐没了关系。

而鹿门……

郭嘉慢慢的手指从发梢攀附到发根,最后轻轻地触碰着白曦滚烫的脸。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搂着因为寒冷有些发抖的白曦,含住华佗在他们离京之前送来的药丸子,弯腰用嘴渡了进去。

不再去想了。

郭嘉不去想,那边儿周瑜等人却有了大进展。虽然没能活着抓到此刻,却也弄到了一具死尸。仵作和士兵整理那自杀此刻的物品时,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个一看就知是印记的符号,慌忙找来了周瑜。

周瑜是大家出生,实际上护着孙策的那些死士暗卫就是他们家的。所以看到那尸体胸口上的烙印时,周瑜整个人都泛着一股子的阴暗劲儿。他攥起了拳头,盯着那尸体好似要将那尸体大卸八块。

“公瑾大哥?”孙权和孙俨站在一旁不明白为何周瑜如此生气。

“这个印记,”周瑜抬手,手指在尸体左胸口上,描绘着那早就愈合的凹陷烙印,“是鹿门。”仇恨,鄙夷,厌恶,还有说不明的失落与失望,“记住这个印记,以后若是遇上了,”停顿,“杀。”

第一次瞧见周瑜如此厌恶什么东西,对孙策一事知晓片面的孙权转头去看那烙印,好似要将其印入心底。反倒是孙俨,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看着周瑜:“公瑾大哥,什么是鹿门?”

周瑜摇头,没有解释:“如今伯符已死,江东须有人坐镇。”他不欲多谈,鹿门,儒家,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多,离死亡就更近。那是汉朝真正的根基,可对于他们这些聪明人来说,那才是腐朽的开始。

敲着好奇的孙俨,周瑜的视线划过了正沉重看着那印记的孙权:“仲谋?”虽然尚未及冠,不过孙权的字在他父亲孙坚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加之这两年孙权跟着他们处理公事成长了很多,所以私下里周瑜都会直接叫他的字。

孙权抬头看着周瑜,听他带着叹息的疑问:“你在想什么?”

“大哥,绝不能这么白死了。”他很想把自己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可偏生他知道些什么。供出那两人也无不可,只是没有证据,且他也不是那么确定。

那人既有胆子在他面前说起,想必是早有打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曹操的人么?”他小心地做出试探。不是因为不自信,而是周瑜这人太聪明了,就连他大哥活着的时候,都喜欢说这世上没有周瑜解决不了的事情。语气瞒着,倒不如把自己知道的能说就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比起一旁隐约带着几分喜色的孙俨,周瑜还是更看好孙权。可这么快冷静下来的孙权,也让周瑜有几分忌讳:“眼下曹操正筹粮备马,准备与袁绍决一死战。江东在他的背后,若是不想腹背受敌,他定要做些什么的。”

“所以他想我们求亲了啊。”孙俨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口气直横,“而你和大哥,也答应了。”前面半句话是回答周瑜的假设,后面半句话就是为了扎心。因为和曹操那方用姻亲做筹码的,是他。

对于这件事,周瑜对孙俨其实也有几分愧疚,可孙权……他看着孙权在阴暗处与黑色无异的头发,还有那双怎么看着都不舒服的碧色眼睛……身份太低了。

孙权只当自己看不懂周瑜到底在想什么了,这样的眼神他已经习惯了。毕竟在周围都是黑发黑眼的情况下,罕见的棕眸还可以说是漂亮,可碧绿色的眼睛却只能说是妖怪。无论他父亲再怎么强调海外多的是这样的人,也架不住身边只有他一个异类。

而异类,是不会讨得好处的。

“那三弟的亲事怎么办?”孙权看着周瑜,很想知道这种事情他要怎么处理,“家中死人,是要守孝的。父亲去得早,长兄如父,三弟本应为大哥守孝的。可若真是三年守下来,曹操那边儿……”

孙权绝不承认自己还是蛮期待的,曹操稳江东不过是一时,那女人取回来的好处也是一时,更多的是麻烦。可虽然知道是麻烦,不得已时却也是助力,他可不想让孙俨得到这么大一笔助力。

更何况与袁绍的战争中,他更好看好曹操。

周瑜本想说一切照旧,却被孙权‘长兄如父’这话点醒了。孙权脸上的失落,孙俨脸上隐约的不情愿,还有周围小兵的悲伤。三种感情交织在这小小的房间之中,让周瑜只觉得这世态炎凉,真的是人走茶凉。

伯符,你与叔父,都走得太早了。

第84章 撒娇

郭嘉端着盘子进屋的时候, 瞧见了坐在床榻上难得不再腰身笔挺的青年。他双手握拳放在被子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前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小曦?”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郭嘉缓步走到了床前侧身坐下。被他呼唤的青年隔了好久, 才机械的转过头, 茫然又空洞的大眼睛看着他,像是懵懂无知的孩童。

这副模样让郭嘉一愣,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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