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居宅谁面见童真（七）（1 / 2）
目击引线，大概还不如自己的半个小拇指那么长。
在福利院哪见过这种抽象的东西，能有一小根手持烟花就非常不错了。
记得那时候，一群比他还要小好多的小孩子围着他，一起看他拿着那群混账吸烟几乎用完随手一丢的打火机费力点燃它，阿鲁招呼大家贴紧挡风。最后如愿点燃，一颗颗掺着火星的光粒洒在落下来。
落在黑色的地面上，黑色的苍穹因为星光而闪烁。洒满烟火的地面，就像是倒悬着的星空。
但却还不止，彼时彼刻，深陷泥潭的孩子们他们眼睛里泛起的点点烟花，围在一起相互抱团观看燕尘手中烟花的激动神色，孩子们呐，实在是，比星辰美丽太多。
正如此时此刻，看着咧嘴呲牙，呵呵期待并举着小粉拳鼓励他的云璃，他看着云璃的眼睛，这个女孩不需要任何其他点缀，她的眼眸里面是天然的炫色。
有意识又是无意识，他点燃了让人难以反应的引线，但出人意料，燕尘竟然没有立刻快步躲开，而是愣神看着稍纵即逝的引燃线，可能连两秒都没有，但他就站那里不动了。
刹那，云璃罕见的惊呼不镇定，然后就是顶着害怕往前，想拉燕尘回来，云楠则是更快，一手挡着云璃，一手拽开燕尘，三个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啾！啪！啾！啪！啾......”曹玉打着哈欠走出来，先是饶有兴趣看着在天上绽放的各色烟花。
“你别说，还真别说，你这妮子买过来的烟花，挺好......”但当她回过神来看那三人，直接他们三个手拉手坐在一旁。
待云璃从惊吓中回过神，她甚至没有再去关注头上的烟花，甩开云楠的手，一把将仍然坐在地上恍惚的燕尘推倒在地，然后坐到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砸到他的身上。“你是傻子吧？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不是哥哥拽你过去，你是想被炸死？”
云璃的拳脚相加彻底把不知道为什么走神的燕尘叫了回来。头顶的绚烂烟花和面前气的脸鼓鼓的云璃都让他有一种梦中梦的不真实。
“对不起。”燕尘即使被重拳出击，但深知自己理亏，引发了云璃不必要的担心。他坐起来，双手揽着云璃的腰，和他的小妹妹面面相觑，鼻尖甚至能碰到鼻尖，这导致他能边说边捏云璃的脸蛋。
趁着云璃怒气再一次别到临界值，燕尘突然紧紧捂住了手。
“怎么了？刚才炸到手了吗？疼不疼？”云璃豆腐心豆腐嘴巴，毫发无损的话，她肯定要给面前这个笨蛋掐几个红印，但要是伤到了，她也得担心不小。
“磕巴。”两粒花生豆塞到了云璃的嘴里。令她舒服的奶香味在嘴中绽开，燕尘手上还抓着打开的花生壳。
“噗！”两粒花生豆被吐到了燕尘的脸上，随后跟过来的又是云璃的粉拳。
“别打别打，看烟花还是看你欺负燕尘啊！”曹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决定连忙把云璃抱起来，和云楠合伙将燕尘拉起来。
在曹玉怀里，云璃还比划着拳脚吓唬燕尘。
“你闹什么？看烟花！比我还好看呢。”曹玉重重拍她的屁股，把她的头扭了过来。
烟花很美，把一块天上的幕布染上了绚丽多彩的黑。
但对于三个富家少爷小姐，又似乎只是更为助兴的意料之内，今年的烟花，同昨年的烟花无非是更大一些，更贵一些。
对于初次迈入，游离在这个环境的燕尘却竟然有一种莫大的空虚与说不上来的失望。
这烟花的惊喜甚至远远不如点燃引线的期待，离去年的那一小根烟花棒更是相差甚远。
阿鲁他们怎么样了？他的腿脚不好......他们钻在一辆大货车上，从闽省被带到海市，那群人竟然能追到这里......却阴差阳错偏偏没抓住他......
刚才云璃对他挥拳，问他发什么呆？他是在想念阿鲁等朋友吗？或许有吧。那代表着他的思念过去的生活吗？这肯定不是的。没有人会怀念苦难，尤其是在八九岁不该经历苦难的年纪而遭受的苦难。
他是在怀疑，是在害怕，是在自囚。
怀疑现在的温存就像是被点燃殆尽，燃放殆尽的大烟花，美好却短暂，幸福而如梦。像是云璃吃口香糖吹出的大泡泡一触就破。
害怕被那些人找到，害怕被带回那个地方。乃至内心深处害怕见到阿鲁，害怕见到他之后，被现实戳穿，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家是福利院，是外面的冷风，是被拳打脚踢的暴行。
自囚心中的自私，他拼命看书，拼命学习各种知识，云璃那小傻子邀请他来一起学习各种兴趣课程，被他偷师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为的就是让自己离这个圈子，离这个家更进一步。
他也想和云楠一样小小成才，他也想拥有李阿姨和云叔叔这样的父母，他也想能天天跟在云璃后面看她开心......
喂云璃吃花生，捏云璃的脸，乃至被云璃揍，这样，梦就更加真实。
“呵......”八岁的孩子想这么多干什么啊，又能做得了什么呢？连云叔叔都查不到什么。
似乎是较真，随着燕尘点燃的开始，社区家家户户的各式烟花粉墨登场。
无论是怎样的梦，无论明天是什么，总而言之，曾经见不到的年味，现在已然是看见了......
“啊～那个是谁的烟花比我的还要好看！”云璃皱眉不快。
......
待燕尘被惩罚扫了地上扔着的各种炮竹碎屑，搓着双手回到云家的餐桌上。
“燕尘回来了？很冷吧？去用热水洗洗手，马上开饭。以后不要听璃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惩罚啊......”李薇月忙着盛米饭。
“没事，阿姨，那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