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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殊儿哭到唇齿都在打战。从无声呜咽,渐渐地像受伤的小兽一样哭出声来。

  两个丫鬟端着飨待宾客的琥珀核桃酥,一壁窃窃私语。

  “小姐怎么哭了呢。“

  “小姐好像,好像不中意姑爷。“

  “可又能怎么办呢?姑爷是从小养给她的……”

  礼成。

  凤冠上流苏微微遮挡她的泪眼。洞房便设在她的闺阁。原来那粉霞红藕色的床帐,此番被换做正红鸳鸯。她第一回觉得鸳鸯如此刺目。镜前的殊儿一袭华服,若是从前,穿上这样好看的衣裳,她是要跳个舞的,哪怕没有人看见,舞给朝阳星月也无妨。那都是从前了。

  “小姐……“

  殊儿偏过身子,不想他看见她泪眼婆娑。勉强道:“顺阆哥哥?坐呀。”她既心疼自己,又心疼他。她也知道他对她并无鹣鲽之情。或许他从未思忖过鹣鲽不鹣鲽,他娶她只是个选择。

  李顺阆还是看见殊儿的黯然销魂。

  殊儿连忙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我不是对你——你知道的。莫要多想,我不哭了,不哭的……我并未不中意你,我——”可她越是信誓旦旦,越是泪如珠线。殊儿知道,顺阆见她如此,定是要窘迫。

  龙凤烛相对而燃,灯花响出一声。

  顺阆亦是不知所措,许久,方小心翼翼地给她一方雪白的绢帕,温柔道:“给。擦一擦罢。”

  殊儿接过去,将眼角的朱砂抿在上头,浓墨重彩皆是她的伤心。夜深。乱风吹起鸳鸯帐,吹起她的凤冠,吹起他的玄红发带,殊儿忽然觉得。此时此刻,也许是她一辈子最难受的滋味。无能无力,随波逐流。

  “顺阆哥哥,你坐下罢。以后这儿也是你的卧房了。“

  “小姐,我——”

  “莫再唤我小姐了。“殊儿万念俱灰,启唇道,“我不是不满意你。真的。我知道,你见我流泪,心里定是难受。对不住的。我不想你难受。”

  顺阆道:“是我对不住……小姐。”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个人一个斜倚榻侧,一个立在灯前,世人皆道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他们觉得荒唐的紧。他和她都没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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