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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很晚,夜明珠和纵横聊了一晌又一晌,张父方归。他名唤张品,观容色已过而立之年,头发利落地绾着,着一身破旧灰衣,皮色被晒得朱红,五官端正,观之和善,只是倦色难掩。他唤道:“胭脂!胭脂!莫忘了吃药。”

  院中却不见女儿,只坐着两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个白衣,一个红袍,仿佛她们两个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而成,未见一丝暇缺。恍若不是俗世烟火中人。

  张品心中绝望,并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思。只道:“敢问两位姑娘从何处来?”

  “爹爹,这两个漂亮姐姐都是我的客人呀!”小胭脂走出来,手不由自主牵上张品满是泥尘的衣角。

  张品觉得匪夷所思。

  四下街坊街邻都对他父女二人避之不及,如逢蛇蝎。怎么会有人愿意同女儿讲话,还为客家中。话说回来,这两个女子,怎么看都不像凡人。

  夜明珠道:“在下夜明珠,邻国人氏,游历到此,多谢款待。”

  纵横笑道:“在下纵横,也……也是邻国人!”

  张品觉得这两个女子不对劲,只恐节外生枝,多生变故,对女儿不利。便不愿留下二人。便道寒舍粗陋,不敢留客,还请二位姑娘寻处正经地方安歇。小胭脂一听,便急了,好不容易有两个人愿意与她说话,怎么能走,便一直劝说父亲。

  夜明珠正想拎着没皮没脸的纵横告辞,却听小胭脂道:“这两个姐姐,知道昧昙花的下落!”

  张品一下子震惊了,脸上的表情,由戒备变成惊喜。

  纵横:“那个……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夜明珠暗道,这个场却怎么收。一转眼,便瞧见小胭脂拼命给她俩眨眼,睫毛长长的。

  张品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意:“求……求二位姑娘……不吝赐教!”说着拱了拱手,又觉得不够,还要给纵横和夜明珠行大礼。

  纵横利落道:“别跪,哎哎哎,千万别!跪了我就不说了。先留我俩一夜,有什么事儿,明儿说。”

  张品看了看柴门,仿佛是怕她俩跑了,方才还怕她俩不跑。所以说,世事如棋局局新。他激动道:“姑娘请进!只是寒舍实在……实在只有两张榻。”

  纵横笑了笑:“我俩睡院子便好。”

  这一夜,两个凡人,两个妖精,皆各怀心事。

  小胭脂喜的是她终于有了两个朋友,终于有人愿意与她说话,还收下了两个迎春花镯子。

  张品忧的是,这两个女子来路不明,恐怕是神女仙姝。又想到昧昙花三个字,心中如熬油般沸腾。他隐隐觉得,女儿兴许有救了。

  纵横想的是,来了人间,什么都是有趣的,那小姑娘也讨喜的很。这一趟不虚此行,倒要弄明白其中关窍所在。这对父女要昧昙花作甚?小胭脂又害了什么病?她想,实在不行,明儿随便给他们变出朵昙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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