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藩篱下的骑士(4)20(1 / 2)

远远的就能看见蒙克庄园的旧址上空一片乌压压的乌云,闪电在其中闪烁,闷雷隆隆作响。每朝那座闹鬼的宅邸走几步,基根都能感觉到天色暗下一分,明明现在只是正午。秋老虎撒野时留下的闷热此刻也荡然无存了,偶尔卷起的小风柔和而冰冷,如同一把磨到吹毛立断的剃刀,顺着干干净净的后脖颈刮下,虽不至于见血,但不免让人提心吊胆。

猎魔人从马背上下来,取了银剑和对各种怪物皆有奇效的万金油“巨浪”。他打发走法夫纳,改为步行往那座废弃的庄园赶,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克里夫教的牧师对这座鬼宅的相关信息的讲述:

“威廉姆斯·范·蒙克是蒙克家族最后一任主人。他是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体弱多病,一直深居简出,从来没离开过庄园。几年前有传言称,威廉姆斯在搞邪恶崇拜,并且使用黑魔法。我们对他家严密监视,却始终一无所获。后来传出了威廉姆斯暴毙的消息,他没有继承人,家族就算断绝了。可自那以后,他的宅邸开始闹鬼,而且周边的村落和城区陆续有约三十人离奇失踪……温格堡的教会下令封锁那里,并陆续派出十二名神甫前去驱魔,结果无一幸免,最后教会只能停止针对蒙克废宅的驱魔行动,我们只能仰仗你们猎魔人了。在大上个月终于请到一位猎魔人,但他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也许是被吓跑了吧。现在那里简直是人间地狱,周围几个聚落的人都逃命去了……天空之父在上……”

终于到了,没有生命的徽章也不禁为这里的阴森而战栗,仿佛在苦劝它的主人“回去吧”。透过上了好几道锁的铁栅栏门,可以看到那座称不上气派的“骨灰盒”,荒芜的庭院里一片愁云惨雾。

好在外墙有一段已经颓圮,基根踩着高高低低的砖石碎块翻将进去,走过盛满枯草梗的花圃、塌掉的蜂笼,他看到一具尸体,脚边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铲子,泛着绿光。本以为是神父或猎魔人的遗体,可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个怪物——

它身上破烂的黑色袍子上有烧灼的痕迹,撩开就能发现数道深且利落的剑伤,没有血流出,胸口的洞里没有破损的心脏,只有干硬的肌肉。尸体的头掉在另一边,是个脸上只有一个鼻子和一双耳朵的光头。“这东西根本不是自然生物。看伤口的走向相当飘逸,一定是上一个猎魔人做的,他与僵尸进行了搏斗,最终杀死了它。这铲子就是僵尸的武器。”

天边打了个闪,视野里一道白光照亮了一切,这个时候,基根看见在废屋的一扇破窗后出现一个瘦高的身影,未来得及分清那东西是男是女,是正对还是背对着自己,一阵裂帛般响亮的雷鸣便响彻了玄色的苍穹。尽管有所提防,但基根还是惊得浑身汗毛倒竖,再看向那扇窗,哪还有半个人影?

“吱呀啊啊啊——”

宅邸厚重的正门缓缓朝里打开,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怪声,仿佛——不是仿佛,完全就是在不怀好意的邀请猎魔人进到里面去。基根咒骂了一声“大爷的”,沿着十几级台阶走了上去。就在他进到门厅里时,两扇大门冷不丁的关上了,发出一声巨响,震下不少浮土。猎魔人再去拉,已然打不开了。

猎魔人转过身,四下观察着一片狼藉的大厅。空中弥漫着沉重、污浊的血腥气和死气,满地丢弃着七零八落的人类骸骨,还有一些夸张、畸形的骨骼,只可能是怪物的;盔甲架上全套的希达里斯装甲擎着两臂,锈迹斑斑;几只花盆里的绿植全部枯死,只有一截干瘪的枝干硬挺挺的杵在土里;书架上底下码放着整整齐齐的古典名著,上头则尽是神秘学的典籍和亵渎之书。那些有关黑魔法的书本,有一些在克里姆·裘克的法师的火盆里见过,即使只研习其中的一项课程都会是万劫不复。

头顶上满是大片大片絮状和网状的蜘蛛网,还有一些在颤动,上面是鬼鬼祟祟攀爬着的蜘蛛。忽然,在黑洞洞的天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蜘蛛的虚影,它啸叫着从网上跳下,不巧撞上猎魔人的银剑被捅个对穿,八条腿分别一蹬,死了。原来只是一只体型堪比奇奇摩的络新妇,其毒性来得甚至没有安德莱格猛烈。

基根淡定地甩下虫尸和毒汁,正要向前进发,又听见一阵诡异的低吟。他警觉的看向一楼的一面墙壁,蒙克家族历代家主的肖像画按照辈分挂在上面,最后一幅是一位脸上毫无血色和表情的瘦削男子,看来就是威廉姆斯。画上那双空洞、单调的深灰色眼睛有一瞬间流露出些许神采,就连往下耷拉的嘴角好像也平了起来,还在往上翘。

两团黑色的糊状物从那两副盔甲的脚下冒了出来,渐渐充盈其中,形成两个模糊的人形从架子上下来。它们分别从墙上取下一把剑,就直取基根的头颅。它们的剑术稀松平常,也不像日间妖灵那般顽强,只用剑一刺便仿佛元气大伤,再补一剑就倒地不起。可那倒下来的盔甲须臾间便重新站起,继续攻击猎魔人,怎么也不能将它们完全打倒。架剑格挡时,基根发现威廉姆斯的肖像居然换了一个姿势,右手举到脸侧,伸出贴紧的食指和中指。基根料定是这幅画在作妖,一个阿尔德拍过去,硬而脆的画布发出“咔”的惨叫,两副盔甲就“乒铃乓啷”的倒下来,再也不动了。

“狗东西,让你在这儿神神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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