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冬至雪来－摊牌（2 / 2）

“我当然知道。”宋安神情飘忽，“看到你，我总会想起她。”

“是我对不起她。”他顿了顿，说道，“不知怎的，这几天我总梦到那一天。”

他像是敞开了话匣子，“我后悔那一天我们约着出去玩。我后悔自己提议走进溪流，去爬上那一块巨石，我后悔没有跳下去救她。”

杨沐仁默默听着。

“但我又恐惧回想起这件事，我害怕再次看见她的一切。但我更害怕的，是遗忘，是没法补偿她。”

“我和你成了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认为的，我猜想过你可能有别的目的，我曾经也看到过你在警局歇斯底里。我知道你们爸妈常年在外地，知道你……有病，但我愿意照顾你。这是我对她唯一能做的补偿。这也是我自我的救赎。”

宋安眼中似有泪水。

“你说的都是真的？”杨沐仁直视宋安的双眼。

宋安点头。

“你就不怕我哪天报复心一起，突然给你下毒？”

“我怕啊。可是，我不愿那样想你。”

那你还真是错付了……

“好，”杨沐仁抬臂，用胳膊敲敲宋安的肩膀，“我代表我自己，宣布你无罪。”

他做不到与王风共情。但他能做到的，是尽量还原事情的真相。

“现在，等我吃了早饭，我们就去上学。”他又说。

摘下几朵蘑菇，杨沐仁把它们仍进锅里炒了炒，做了盘菜。

这盘蘑菇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味道也不错，但杨沐仁拒绝了宋安品尝的请求。

去学校的路上，杨沐仁在“周记煎饼果子”那里给宋安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和一杯豆浆，没加料。

在第一节课即将要上课时，两人终于回到了教室。

一上午，杨沐仁几乎一直在看各种语文练习册里的小说，不曾睡觉也没有吃药。

吃过午饭，杨沐仁同样没有吃药。

此时已经感觉精神有点不正常了。

不过，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

宿舍里，杨沐仁沉沉睡去。

梦里，杨沐仁看到了女子浮肿的尸体，看到了地里旺盛生长的一小片蘑菇，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分别坐进汽车离开警局，听到警察说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并不是谋杀，品尝到口里咸涩的泪水……

突然，画面一转，杨沐仁发觉自己身处于一个小房间中。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是一个抱膝蜷缩坐着的人影，人影有些浅淡。他有着王风的脸。

在这个“王风”前面站着的，是一片浓雾组成的黑色人形。雾气氤氲凝实。

杨沐仁低头看一眼自己。自己也是一个黑色的人影，但颜色比那个黑雾人更为浓重深邃。

他抬步上前。

前面的其他两人对此有所察觉，扭过头来，看向杨沐仁。

“需要我怎么做？”杨沐仁询问黑雾。

“你来了。”黑雾的声音里带着笑，没有五官的脸上传出声音，“你亲自告诉他，告诉他你查出的真相。他不相信我，他只相信你。”他干笑起来，“呵呵呵，毕竟你代表着理智嘛。”

杨沐仁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好的。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代表着什么？”

“哦。忘记你什么都不知道了。”黑雾笑出声，“我是他再次见到姐姐时产生的复仇人格……不，我应该是智慧人格。”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得意，“是我发现了蘑菇的用处，我懂得服用蘑菇加深他对痛苦的记忆，壮大我……”

“还有，”黑雾说话间带上了几分狰狞，“只有我知道，他们两个就是凶手！”

雾气翻腾起来，黑雾的手指向角落的王风，“而他，竟然信了他们的鬼话！他们那些人早就联合起来串通好了！”

黑雾猛然沉寂，“不过没关系，”他又张牙舞爪起来，“我会亲自动手！”

“现在！”黑雾尖叫起来，“你去告诉他！斩掉他的信念，杀掉他！”

“我不要再吃愚蠢的药！他不要再出来碍我的事！”黑雾扑过来，“快说！你说！”

杨沐仁被推的后撤几步。看向王风，他的身影好像比自己刚来时更暗淡了些，他抬着头，神情呆滞。

“他们不会那么坏，你说是不是？”

“我不愿相信姐姐已经没有了……但我更不愿相信，他们两个那么好的人，姐姐那么喜欢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你之前一直在骗他，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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