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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有些茫然。

不是说慕箴体弱多病,没几年好活了吗?

这他妈是一个病痨子能踹出来的?!

“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她回身看去,见是慕箴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 她便松开夫子,投到他怀中:“慕箴!”

她肆无忌惮地哭喊:“那……人说要把我,要把我……”

程兴的话她实在是难以启齿,不过书院中的人都是人精,又总是听闻程兴的恶行,怎么猜不到她话中的意思, 此时赶来的一圈人, 都是一副同情担忧的神情望着正中央, 跪坐在地的小娘子。

见她哭得伤心,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慕箴将她整个人环在怀中, 最大程度给与她安全感, 手不自觉地颤抖, 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在听得那声撕裂的求救声时,那一瞬间他有多害怕。

他将明熙按在怀中, 来回抚弄她的头发,不住安慰:“没事了, 没事了, 我在这了。”

等人稍稍安定下来, 他神色焦急来回扫视着:“刚刚摔下来, 有没有受伤?”

听他这么问,明熙才恍然察觉自己脚腕上火辣辣地疼, 她满眼泪水:“脚……镫勒得我疼得厉害。”

慕箴这才知道,是因为马镫不合脚, 磨到了她,这才松开了险些摔着。

闻言心里更不好受了,他眉宇间尽是自责:“是我不好,没有提前按你的尺码定做,不然马镫也不会不合脚,你也不会差点摔了……”

在他们二人说话的功夫,卢山已经走到程兴的面前,见他吐了满地的血,爬也爬不起来的狼狈模样,他偏过头,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当时冲出去的慕箴。

当时情况危急,自己是最先赶到的,其次就是他。

踢中程兴胸膛的那一腿,只有自己看到了。长腿高扬,当中就是一踹,那力道能将将近二百斤的程兴踢飞出去,撞到树上还震落了不少飞叶,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

至少在整个青鹿书院善武的学子中,没人能做到。

慕箴这人,向来寡淡,来渔阳数月,几个夫子都没见过他几次,山长似乎与他家关系甚好,见状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他们照旧。

直到最近,这人才来的勤些,但仍旧是不温不热的,待人确实温和,但总觉得谁也亲近不了。

他这还是头一次,见慕箴如此关怀一个人,卢山又望了眼不远处紧紧相依的二人,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慕箴生病,与曾经在汴京骄矜肆意的生活落差太大,才导致他郁郁冷淡的性格。

但如今看,他对待那个姑娘,与踢了程兴的这一腿。

这病,倒还真不好说了。

但他还是将所有事压在心底,啥也没说,只是单手拎起半昏半死的程兴,扬声嘱咐:“骑射课暂停,你们都回班吧,叶明熙若是受伤了,你们几个带她去医馆看看。”

说罢便拎着程兴找山长去了。

刘鸢这才敢凑上前来,挤在二人中间,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明熙啊你哪伤着了,快让我看看。”

明熙也觉得脚腕疼得很,抽抽搭搭地就要掀起裤腿查看,被慕箴一把抓住手。

许是明熙受伤,他脸色难看极了:“伤在了脚,先去医馆吧,刘鸢,劳烦你骑马带她去。”

脚腕子受伤,确实不该这时候看,周围不少男生在,刘鸢反应过来:“哦哦,那明熙你来,我带你去医馆。”

明熙现在十分没安全感,感觉慕箴要走,急忙拽着他的衣襟:“你要去哪?”

慕箴握住了她的手,并没有扯开,只是一直半蹲着,给她冰冷的手暖热:“我就跟在你们身后,乖,脚伤了耽误不得,刘鸢骑马快,你先跟她走。”

玉杉这时候也过来,跟慕箴两人一人搀一边,到了马边,慕箴又是举着她胳膊将她整个人送上了马。

他嘱托道:“我就跟在你们后面,去书院最近的那家济仁堂,注意安全。”

见慕箴虽急迫,却仍旧从容有序地安排好事情,刘鸢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握紧腰间明熙抱她的手,点头:“我知道了,……也尽快来。”

她的话慕箴心里门清。

明熙依赖他,他不在便没有安全感。

慕箴点头,看着刘鸢纵马,箭一样地冲了出去,这才问刘澈借了匹马,追了上去。

到济仁堂的时候,刘鸢将明熙背在背上,一边冲进去死命大喊:“大夫!大夫救命啊大夫!”

被她这么喊,全屋的人视线都看了过来,明熙有些丢脸地把脸往里藏了藏,被刘鸢这么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不治身亡了。

被背到屏风后,头发花白的大夫拉开明熙的裤腿,见她脚腕处被磨得出血,血渍糊在裤子上,有些地方干了,伤口还与裤子粘在了一起。

大夫只轻轻一动,伤口被拉扯的痛感让明熙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大夫叹了口气:“姑娘,你这伤口要及时清理,你忍着些。”

说罢还没等明熙反应过来,手下动作快准狠地,径直将那片裤腿撕了下来。

“呜呜呜……”

明熙痛得浑身发抖,连哭都没了力气。

刘鸢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要命,她将明熙的脸按在自己怀里:“别看别看,不看就不疼了。”

“慕箴呢呜呜,”她哭得厉害,仍记得那人的话,说马上就来找自己,“慕箴来了吗?”

刘鸢转头,看见屏风外影影绰绰的人影,听到声音,也没有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屏风外,听着明熙的哭声,一言不发。

“他在,”刘鸢安慰她,“就在屏风外,明熙,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他了。”

药上得差不多了,为了刺激伤口尽快恢复,大夫上得都是些涂了愈发剧痛的草药,明熙疼得意识不清,被大夫灌了一碗安神汤,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

她躺在榻上,满头是汗,睡得极不安稳。

慕箴这才进来,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觉得给人的感觉压抑极了。

刘鸢压低了声音问:“刚刚怎么不说话?”

不进来就算了,她知道是为了避嫌,伤在脚上,看到了也确实不好。

但是方才明熙问的时候,他就在屏风之外,二人就隔着一盏屏风,他只要回话,明熙一定听得见。

听到她的问话,慕箴只是摇头。

他也想回话,但他哪里能说呢?

总不能说他因为被明熙吓得狠了,到现在都说不了话吧。

狂跳的心脏一下比一下剧烈,让慕箴几欲想吐,好像一张嘴心脏就能跳出来。额角渗出点点薄汗,他的面色也不好,苍白如纸,他望着在睡梦中仍旧皱眉的明熙,情不自禁走上前,指尖极轻地按揉她眉心,动作轻微的就像是春日湖畔掠过的清风一席。

好在,好在是没出什么大事。

慕箴在心底喟叹着,轻轻拭去了明熙眼角愈掉不掉的一滴泪。

似是感受到慕箴的存在,明熙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睡得沉稳了。

每次见到他们二人,便总有一种莫名的氛围,谁也插不进去的感觉。

刘鸢站在一旁,安静地注视了一会,见自己站在这实在是多余,笑笑离开了。

明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昏昏日暮了。

安神汤的作用在残留着,她有些晕乎乎,看半天才看出自己已经回了房间中。

闻冬坐在脚榻边,见她醒了,赶忙凑上前:“姑娘醒了?饿不饿?身上还疼不疼?”

品秋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也推门进来,见到她后松了口气:“姑娘总算醒了,靠,要我说你拦着我干嘛,我今夜就能把那个混账剁成肉泥!”

闻冬正给明熙喂水,闻言扬眉厉声:“姑娘还在这,说的什么浑话?!”

见明熙不喝了,又问:“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小厨房去做?”

明熙摇头:“不饿,别准备了,我想泡个澡。”

闻冬有些为难:“大夫说了不能碰水,去浴房坐着,我给姑娘擦擦吧?”

明熙点头。

品秋问:“老夫人让醒了给她回个话,那我去了?”

“别去,”明熙喊她,“我好累,擦擦就要睡了,别再惊动祖母。”

她这么说,品秋自然没再去,只是看着姑娘眉间横亘的郁色,恨得牙痒痒。

那个劳什子程兴,明面上不让动,自己私下还不能揍一顿吗。

说干就干。

见浴房的门紧锁着,品秋满脸狠色的翻墙出去,一路问着程兴今夜的行程就去了。

广艳栏今夜没多少客人,中秋刚过,费钱的地方不少,不是人人都有闲钱来喝花酒。

品秋到的时候,只听闻楼下大堂的三两闲人说着今日程家公子包了十几个姑娘的事。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姑娘们跳艳舞,酒色上头之际,大肆谈论着今日的八卦。

程兴被卢山交给了张山长,张衡听闻后勃然大怒,当即将程兴赶出了书院,还扬言决不许他再来听课。

被当街逐出书院,渔阳百姓都看得真切,加上明熙当时看伤,百姓心里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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