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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唯有沉默,二人之间微风带过一阵又一阵的花香。

一切都能说得通,但……普天之下真的有那么玄妙的事吗?

季飞绍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没办法反驳,因为十二作为自己精心培养的暗卫,不可能有人认识,还有她对自己那种迷一样的害怕与熟稔。

更为可笑的事,如果梦中之事发生,自己如果圈禁了一个爱而不得的人,真的会派十二去监视她。

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普觉寺那位衍无大师,也是因为知道她的奇特才亲自请签的吗?

所以叫她在渔阳修养,也是因为远离即将前往汴京的自己?

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然季飞绍知道这便是最合理的解释,但他难免心中抵触,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更不相信所谓的梦中事。

那个故事当中为爱疯魔不顾一切,甚至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目标的痴人,绝不可能是他,他也绝不可能相信未来会产生这样的自己。

于是他带着嘲弄的眼神来回扫视着叶明熙,出言讽刺:“莫说是你这个小丫头了,即便是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天仙,我也不会迷恋到无法自拔。”

季飞绍解了心中疑惑,看她的眼神也愈发不屑:“看你是侯府家的姑娘,这次便饶了你,我也劝你尽快忘了你那些痴梦,说出去也只会招人嗤笑,让你难堪。”

说罢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这段时日在这个姑娘身上耗费了太多精力,既然得到了答案,他便对她不再有任何兴趣。

关于她所说的未来,季飞绍绝不会让其发生。

按他的性子本该斩草除根,他都想好了,若是今日得到了什么不合理,又或者是什么会影响到他的计划,即便是是安阳侯的嫡女,他也一定会铤而走险,暗中杀了她。

但今日看来,不过是一个闺阁姑娘与自己寿平湖遥遥一见,发了一场引人发笑的春-梦罢了。既然没什么可威胁到他的,若是杀了她,一旦牵扯到自己…

两方孰轻孰重,他分得清,也不能赌。

季飞绍走出许久,又蓦然停下,转身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远处娇小的身影。

嗤然一笑。

不过一场黄粱大梦,如今梦醒了,便该是梦外的人掌控故事的发展。

什么痴梦?

叶明熙气得瞪圆了眼睛,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对他一见倾心,回家才做得这些梦吧?

即便是解决了眼下的危机,但她还是因为最后这句话气得想爆炸,叶明熙望着他的背影愤恨地想,本姑娘花容月貌,用得着做你那伪君子的痴梦!

许是真的相信了叶明熙的说辞,再加上他对这些事下意识的回避,季飞绍真的离开了。

叶明熙叹了口气,压在她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短暂地离开,她望着身旁的品秋,抿了抿唇。

“今日之事,绝不可以让别人知道,闻冬和姐姐都不行。”

品秋神情复杂,她也跟季飞绍相同,觉得是自家姑娘心悦人家做出的疯梦,听了自家主子所有的闺中情事难免有些尴尬了,笑了两声道:“是。”

走了许久,才瞧见找来的闻冬,她如释重负地擦擦汗:“终于找到你了姑娘。”

叶明熙问她:“姐姐呢?”

“陛下问完话后大姑娘便离开了,听闻后来又派人去请了你匆忙掉头回来,被挡在宫外进不来呢。”

猜到了,季飞绍设局,一定会想办法把姐姐拦住,她身心俱疲地点点头:“快回府吧……”

这段时日闹得她不得安生,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一觉了。

坐上轿子,叶明芷坐在里面等她,见她好好回来了,心也终于放下了。

“如何,陛下问了什么吗?”

叶明熙摇摇头:“没问什么要紧的,估计是临时想起我这么号人。”

她想起来:“四殿下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叶明芷神色发沉,“往生殿中的景观湖许久没有清理了,水质脏乱,落入湖中感染了伤口,已经开始发热了。”

“听闻四殿下在渔阳行宫过得不好,体质也虚弱,渔阳之行没带多少太医,看陛下今日的意思恐怕要带着他尽快回京调养了。”

连姐姐都这么说,那看来回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又问:“陛下今日是打了长公主吗?”

叶明芷看她:“你瞧见了?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再说残害手足一事,陛下怎么可能容忍,听闻今日之事后盛怒,当着众人的面打了长公主一耳光。”

“第一次便罢了,这次更是直截了当的愚蠢,想来回京过后殿下的盛宠也到了头了。”

说罢又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一路颠簸,四殿下还有没有命到汴京。”

自然是没事的。

叶明熙垂眼,虽然这段时日较之前世有许多变动,但李怀序是绝不可能轻易就这么死了,季飞绍也不会让他死。

见她沉默,叶明芷苦笑:“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只怕听不明白。”

她摸了摸明熙的头,见她神色疲倦,将她按在自己腿上:“睡吧,明熙,有姐姐在这。”

叶明熙枕着她的双腿,嗅着姐姐身上的清香,闭上了眼睛,安心地陷入了沉沉梦境。

刚回到府中还没多久,果真便收到了陛下三日后便回京的消息。

周氏叹气:“此次不过待了一个多月,这暑气还没过便要走了。”

叶鸿文也纳闷,不过于他而言自然是汴京更好,想不通便不再想,吩咐府中下人尽快收拾行装。

叶明熙老老实实地在家闷了三日,生怕再上街碰着了谁,临出发前日,赵姝意来同她告别。

“还以为你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真的不走了。”

她手上把玩着茶杯,没有看她,语气别扭:“我跟你保证回去之后不欺负你了还不行嘛。”

叶明熙觉得有些好笑,将她手中的杯子夺下给她倒了杯茶,又递到她手中:“我是想多陪我祖母几年,瞧你说的,就算我不回去你也不能欺负旁人啊。”

见赵姝意神情疑惑,叶明熙咳了咳:“我最是仰慕表姐的潇洒身姿了,希望等我回京之后,你能完整练完赵家枪法了。”

赵姝意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却总是懒懒散散的,上辈子没能练出枪法,直到嫁人出阁后便再也没捡起,叶明熙知道没法守护自己的父兄是她一生的痛,叶明熙不希望她仍旧重蹈覆辙。

见她说的诚恳,赵姝意轻哼:“好吧,既然你想看,那我便回家练练。”

临行前一夜,叶明芷跑来与她同榻而眠。

夜间,她抱着明熙,十分担忧地叹了口气:“也不知你留在这究竟是好是坏。”

“渔阳秀丽,远离朝堂,自然能过的舒心些,但我实在是怕,父亲一向不靠谱,若是母亲也因你不在身边而生分了,等你回来只怕会苛责你。”

叶明熙从来没考虑过这些,她依偎在姐姐怀中撒娇:“我有姐姐就够了,姐姐能护着我。”

叶明芷沉默,而后坚定道:“对,姐姐一定会护着你的,等回了侯府,就算争不到中馈之权,也能多为你的将来预备些。”

如今待在最为信任之人的身边,明熙放松地打了个哈欠:“姐姐待我真好。”

叶明芷怜爱地抚弄她的额发,温柔地笑着:“是母亲好。”

当初叶明芷年幼,生母被叶鸿文丢弃后也没过多久便病逝,自小跟着乡下姑母生活,后来听闻她生父乃是京城的侯爷,隔天便拎着她远赴汴京上门喊冤。

其实只是为了敲诈一大笔银子。

梅夫人虽怨恨叶鸿文,却从来都未曾苛待过她,还为她起名明芷,告诉她“芷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要她时时刻刻铭记,身份的低微并不代表什么,不可轻易自厌自弃。

跟着大夫人生活的那几年,是叶明芷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对于明熙她一生有愧,觉得自己也是害死她生母的罪魁祸首之一,对这个妹妹,她便是将心肝都剖出来也不为过。

既然自己有信心能护着她,不让她将来在侯府受委屈,那么此刻无忧无虑些,又有什么要紧。

她想通后便拉着昏昏欲睡的叶明熙,与她再三的约法三章,每十日便要通一次书信,绝对不可以向她隐瞒任何大小事,嘱托再三才抱着她睡去。

第二日一大清早卯时不到叶明熙便起了,一旁穿戴整齐的叶明芷望她:“你别送了,接着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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