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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就是因为这个人的背叛,年听雨才会变成现今这幅模样,小心翼翼封锁自我。

蔺阡忍的手一点点握了起来:“有朝一日,若是我去了你生活的地方,我一定替你出气,把他按到你面前,跪着道歉。”

“你这份心意收下了,但是……”

年听雨的声音顿了一下:“不可能回去的,我没有老师那么强大的能力,可以撕裂空间、穿越时空。”

蔺阡忍:“老师?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他是抚养我长大的人,于我而言,他是老师也是父亲。”

提及老师,年听雨的心止不住的下沉,他将额头抵在蔺阡忍的心口处,完全袒露自己的心声。

“你知道吗,你跳下城墙那一刻,我对“生离死别”这个四个字有了新的认知。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意识也几乎被恐惧吞噬,我明明没受伤,却疼的呼吸不上来。你尚且没事我都难受成这样,更何况老师经历了两次这种事……”

年听雨抓住了蔺阡忍的胳膊,声音喑哑:“我真的好想再见老师一面,郑重的和老师说一声对不起,再跟老师好好道个别,告诉他我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赴死抉择。但我知道,这件事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赴死?”蔺阡忍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你在那边难道已经……”

“是的,已经死了,死的时候直接灰飞烟灭,渣都剩不了。”年听雨说着,仰头看向蔺阡忍,含泪露出一抹笑:“但也正是因为我在那边灰飞烟灭了,才有了来到这里的可能,然后……”年听雨吻上去:“遇见你。”

怪不得他的年年这么惜命,原来是因为真切的体会过死亡。

窥见了自己从未窥见过的世界,蔺阡忍心中最多的情绪竟然不是震惊,而是苦涩与心疼。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年听雨经历过这么多事,若是他能再早一点卸下年听雨的防备该多好……

可惜,时间不会倒退,一切都没有如果,他能做的唯有回应年听雨的索求和声音,让年听雨知道,他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年听雨以为自己压制住了那翻腾的情绪,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根本压制不了这股错综复杂的情绪,只能将其宣泄出来,不然他会疯的。

不知何时起,蔺阡忍竟然在他的心里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割舍的可能了。

他松不开,放不下,整个心都为之颤抖。

所以……

所以……

年听雨抓紧了蔺阡忍的衣襟,在唇齿相依的缝隙间发出微弱的声音:“求求你,不要再抛弃我了,不要了。”

我只身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所以,求求你,永远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哪怕是死也请带上我。

不然,我会怕的……

“不会了。”

蔺阡忍轻抚年听雨的背脊,吻去他眼尾的泪,任由苦涩在口中蔓延:“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我不信,我不信。”

年听雨就像那被压缩到了极限的弹簧,一旦弹开就是失控,任由情绪操纵他的一言一行。

他摇头道:“我感受不到你的存在,我不信……”

疼痛永远都是最真实的触感,蔺阡忍在俯首咬了下去,看着那个极深的咬痕,他问:“感受到我的存在了吗?年年。”

年听雨将脸埋进蔺阡忍的颈窝,闷声道:“感受到了,但这还不够,完全不够。”

蔺阡忍柔声问:“那我该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不知道。”

年听雨呢喃出声:“弄疼我、弄哭我……随你怎么做都行,让我知道你在这里就好。”

打过一场胜仗, 将士们重新找回了士气。

夷狄人受到这遭暗创后,一时半刻也不会有所动作,等清扫完战场将士们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问题是, 年听雨带来的东西虽然能够扭转一时的战局,却不能直接奠定胜局, 毕竟人数的差距实在难以抹平。

一旦年听雨带来的东西用完, 城门依旧守不住。

如果东西多出来一倍,或者人数可以达到五万, 颜左都有绝对的把握打赢这场仗。

人数颜左不指望了, 盛京城乱成那个样子,不可能派兵支援,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年听雨的身上。

如果不是年听雨有交代, 他一定现在就冲去蔺阡忍的营帐,和年听雨好好聊一聊这个问题,但眼下他只能等。

不过年听雨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在晚上的时候过来, 差不多正午的时候年听雨就到了, 身边跟着蔺阡忍和一个大白天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怪人。

颜左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皇室的人, 打心底里不愿意年听雨和蔺阡忍在一起,但有些事终归不是他能干预的,只能顺其自然。

年听雨和蔺阡忍坐下后, 简单见了一个礼, 颜左便打算直入正题,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年听雨就先一步开口了。

“颜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年听雨道:“我这次带来没火弹勉强够用, 同时也给你带了兵过来, 只是这些人你愿不愿意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颜左道:“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愿意和不愿意, 只要能击退夷狄人就行。”

“既然如此,”年听雨看了那怪人一眼:“叔叔就坐下一起说吧。”

话音落下,年战西将斗篷脱了,坐在了年听雨的另一边。

看见年战西那张脸,颜左瞬间陷入了震惊,回过神来,他赶快将年听雨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警惕的看着年战西。

颜左道:“君上,你疯了,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你的吗?!”

“颜叔我没忘,”年听雨道:“但这是我们唯一能用的兵。”

颜左不得不承认年听雨说的是事实,禁军和长缨骑调不来,年战西这支叛逃的队伍确实是唯一能用的兵了。

可年战西对年听雨有杀意,之前也和卫离假扮的苏海成有往来,谁也无法保证他和华容昭有没有勾结。

来北境的路上,年战西从年听雨口中得知了盛京城现在的局势,也知道华容昭和夷狄人有所勾结,所以他明白颜左在担心什么。

年战西侧着身道:“我手里的人你们爱用不用,反正打夷狄人的时候不许拦着我就行。”

“不拦着你?”颜左冷哼:“你不是华容昭派来的奸细我就谢天谢地了。”

年战西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要是华容昭派来的奸细,北境的城门昨晚就破开了,你们都得死在夷狄人的马蹄下。”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颜左皱了一下眉:“别在这跟我打哑迷,我没空猜。”

年战西朝年听雨抬了抬下巴:“自己问他去,别问我。”

对上两人疑惑的视线,年听雨道:“我昨晚带着火弹进城的时候,华容昭的人正在悄悄向你们靠近,准备和夷狄人一起动手夹击你们,是叔叔带人将他们给拦了下来,并助我把火弹送进城的。”

颜左狐疑的看向年战西:“你能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年战西道:“我不过是不想夷狄人入主长原,去奴役我的妻儿罢了,等把夷狄人打走,我还是会想办法吞并你。”

颜左算是看出来了,年战西并没有太多的坏心,满脑子只有统一年家军,做任何事都以此为出发点。

“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固执。”颜左道:“为了得到我和我手底下人的认可,真是不留余力啊。”

年战西瞪向颜左:“我不需要你的认可,我只想吞并你们!”

无视年战西的反驳,颜左道:“年战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认可你吗。”

“……”

沉吟片刻,年战西问:“为什么?”

颜左走到年战西面前,戳了戳他的心窝子:“因为你的心胸太过狭隘,容不得人。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要是我当年没有将公子带来边关扶养,他到底能不能长大。”

毫无疑问,如果当年颜左没有将年听雨带去边关,年听雨绝无半点长大的机会。

年战西的牙根一点点咬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握了起来,反驳道:“你们都是兄长带出来的兵,而年听雨是兄长唯一的儿子,我若是不杀了他又如何能彻底继承年家。所以于我而言,年听雨在这个世上存在一天,我就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年家家主,因此我别无选择,哪怕我是他的亲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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