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孤独求败（2 / 2）

对儿子离去前俏皮话激起的恼、为儿子生死未卜前途的担忧、与孙未来生活如何的彷徨，此刻尽皆交集在他脸上。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留下一张平静的面庞。

认识数十载，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淡然着脸，他抱着孙，往家赶回。

和那小子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儿子比他本事大的多，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那为人父母的，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支持。

……如果他不从哪个鬼地方抱回来一个孙给他养的话。

“锵！”

两道人影骤然相贴，又迅速分开。

“锵！”

他的回忆结束了，一个47岁老人的一生要结束了。

“锵！”

森荼双手握剑朝下劈去，却被老人马步一扎，斜剑隔其尖，再度将剑荡开。

“锵！”

青年意气风发，娇妻入怀；却又中年丧妻，老来丧子；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叱咤风云，到头来却碌碌无为。

“锵！”

抵住从侧身刺来的一剑，森荼瞳孔收缩。

这是老人第一次化被动为主动，发起进攻。

“你的剑里没有杀气。”

老人一边挥剑，一边朝森荼开口：

“你看似凶厉，但又乐意听我这老头絮叨，又愿意给我剑陪我玩这过家家……你心肠很好，小老头很感激。”

他的声音里少了一开始带着的油腔滑调，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内敛的自傲。

“但在这座城里，心地好的人活不下去，好心肠消化不了人肥脑——虽然想来你也不想听一个老头絮叨。”

森荼没有回话，他的心神沉浸在老人一次次挥出的劈砍中，剑技水平逐渐提高。

这老人有真东西，或者说他正在逐渐将虚幻的东西转变成真东西。

感受到对面的年轻人正如海绵般如饥似渴地吸取着自身的学识，老人嘴角勾起，手中剑技愈发凌厉，亦沉浸入自身过往中。

那时他一身蓑衣，纵马高歌，胸怀利刃，饮酒独行。

“红尘似梦，住了四十七载，终弦断。”

剑声不停，只是多了些缥缈回忆。

“持剑挣得少年名，红夷山下，驻台独挡英豪，多少骤雨不沾衫。”

森荼感到围绕着他的剑影，愈发凌厉。

“连红颜理，触权贵颜，如此自傲，挣得枝顶蓝天志，难敌根底虫豸生，后来蹉跎。”

某时某刻，老人心底蓦然叹息，四两拨千斤，他终究只是粗通；他的剑技虽然凌厉，但也快转换置极限了。

相比之下，森荼的剑技却仍在飞快提升，毕竟他提升剑技是以过去为镜，森荼却是以他为镜。

他快压制不住森荼了。

“妻离，子散，若把往事如烟散，何人曾闻，孤独求败？”

他高声咏完这首即兴词，下一刻朝着森荼猛地挥出八剑，竟是将其逼退数步。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第一次握剑，逼退一个强于普通人的青年！

“如果这世上真有江湖，我若于其间，必可取取那求败之名！”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言语间尽是难掩锋芒的豪气与自信。

这一刻，他将半生苦水都吐了个尽，站在这的，只有意气风发的孤独求败！

“孤独求败，再吃我一剑！”

回应他的，是森荼再次欺压而上的剑刃。

两例剑芒再相交：

“求之不得！”

老人眼中尽是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