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如果我死去（2 / 2）

果然，热乎才能抚慰人心。

……

“别看小老儿显得年轻，实际上，我已经47岁啦。”

森荼上下打量了老头两眼。

你这看起来七老八十的，说自己47？年轻？？

“别这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平时很注重锻炼与保养的。”

挺了挺没有一丝赘肉的上身，又秀了秀枯柴一般的臂膀，老头咧了咧嘴，似乎对自己的身材保持非常自豪。

森荼嗤笑一声：

“既然你保持的这么好，那继续保持不好吗，来这求死作甚？”

面对嗤笑，老人嘴角的勾起一点点下弯，片刻后，他叹息一声：

“小老儿只是想着，既然没多久可活了，不如死的有价值点，给家里人某点好。”

没等森荼询问，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解释起来：

“小老儿有赛博精神病，随时可能步入晚期，如果不是刚刚被拆卸了芯片与义体，还注射了阻断药剂，根本不可能这么清醒的与你交谈。”

“赛博精神病？”

听见这个熟悉的词汇，森荼回想起之前在他面前失控的中年人。

可即便亲眼目睹过，也意识到这是他曾经看过的作品里的“症状”，却并不代表他很了解这个疾病。

且不论他对“边缘行者”的记忆早已模糊，只对剧情梗概记得个三四两；就说这种设定讲解，娱乐作品也不会用大篇幅去仔细解释，三言两语的述说根本不可能让森荼对其有太多印象。

而且，黄粱梦里的搜索引擎也查不到这方面的资料信息。

所以他并不了解赛博精神病，但他起码知道，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症。

“对，随时可能让人变成疯子的赛博精神病。”

见森荼一脸凝重，老人接着道：

“虽然免疫抑制剂可以缓解病症，但我买不起；而卸掉义体与芯片控制症状，我更做不到。”

他低下头，将手搭到胃的位置：

“为了补贴家用，我早就将能卖的原生器官换成了仿生器官，现在这副残躯，只有不值钱的皮肉骨是完好的了。”

老人的话说得轻巧，可他言语中透露出的稀松平常，却令森荼有些毛骨悚然。

这座城，似乎将贩卖器官视作理所当然。

老人仍在述说：

“我太老了，没有人会要一个老头子来做工，我也不想看着孙耽误自己，一直忙里忙外伺候我这糟老头子……家里存款快没了，我那孙应该有上学的机会，而不是陪我这个老头一起烂在土里。”

自说自话间，老人再度挺起胸膛，面上泛起一团红润，注视森荼：

“年轻人，杀了我吧，我死后，孙可以少交一年税，家里剩的钱，足够支撑孙上完培训班、出来找工作了。”

此时此刻，森荼面前的老人，眼中亮着光，昂首挺胸，脸带自豪。

他发自心底的认为，自己死去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是能令家人幸福，自身自豪的最优解。

森荼手中的剑松了又紧，他没有料到自己只是想见下血，居然会碰到这种阵仗。

如果剑身刺入老人胸膛，现实真的会如他所想的那般，皆大欢喜吗？

“你‘自杀’这件事，和家人说过了吗。”

老人闻言，略显惊讶地看了眼森荼，随即哂笑道：

“我儿子很早就失踪了，只留下些许存款，让我同孙相依为命。”

“我孙还小，小孩子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人这世上想活得好，就得吃人，早年我贪图安逸，害得现在孙连活着都艰难……孙很聪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他深吸了口气，止住泪意，尽力让自己的话说的平缓顺畅：

“我离开后，孙或许会难受很久，但孙还年轻，不会惦记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辈子。”

老人说完了话。

现在，选择权交到了森荼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