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历史的锚点18(1 / 2)

雨中,野马狂奔于大草原上。

马上的男人身姿挺拔,头盔上的金顶在大雨中甚是醒目。

雨滴从头盔上滑落,浸湿他憔悴的脸庞,那坚毅的眼神无望的看着眼前的大雨。

远处的草地山坡被遮蔽在雨中,仿佛世界的尽头都被这雨水弥漫,流落到他疲惫的胸膛。

俾斯麦低头便看到了被血水浸湿的胸膛,肺服的位置被什么利器贯穿,他的嘴巴不自觉的撑大。

“呼,呼呼..”

一口,两口。肺部的声音就像一个铁匠铺里的风箱。

他大口呼吸着,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的艰难,胸内的血腥味溢满了口腔。

“阁下,你不是喜欢战争吗?”

“是啊..这就是战争的味道,嘻嘻”

空灵的声音进入俾斯麦的耳中,疯狂的呓语般随着鼻中的铁锈味串进脑海。

俾斯麦眼中血丝暴起“啊!..”

无数的负面情绪进入他的脑海,烦闷,急燥,欲望,杀戮,还有凡夫俗子对未知的恐惧。

一幅幅画面从他眼中出现,蜘蛛捕食落于蛛网上的昆虫,猎豹扑杀奔驰的羚羊,巨鲸吞噬海中的鱼群,但人类..

战火纷飞,从爬行到直立,从青铜到钢铁,从马匹到刀剑,人类大大小小战争展现脑中,以急快的帧数在意识中飞过。

俾斯麦痛苦的捂住头,那些片段如蝗虫般撕咬着人格,将他的人性和对自我的认知替换成纯粹的概念—铁与血。

不,那东西便是战争本身。

仿佛就像回到了在弗理德里希斯鲁庄园那个下午,他看着自己的辞呈陷入了沉思…时光猛然回逝,铁血演说,普奥战争,普法战争,第二帝国于荣光中建立,然后是整个第三帝国的轰然倒塌。

俾斯麦从马上摔落,跪倒在泥泞的草地上。

他的理智被扯碎,记忆被侵蚀,只有脑中还强行支撑起自我的认知。

“费迪南德..威廉明妮!普特卡默,赫伯特…”

他右手撑着额头,喊着上一世家人的名字,维持自己的人性,逃脱这“战争”概念的侵吞同化。

“威廉.弗里德里,安娜.索伦,亚瑟.雷蒙顿!…”

俾斯麦感觉自己变成一个单纯的象征了,就如同世人歌颂的那样,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口中的铁与血。

糟糕透了,明明只是旁人的臆想罢了。

但俾斯麦突然发现这是一个转机。

没错,铁与血。脑中的片段开始与他的理念交融。

“概念的话,接受消融它会比强行抗绝来得更好”

是啊,一个征服者为何要抗拒一个概念,而且那还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战争。

他控制躁动的思绪,坚定自己的理念。

战争是什么?

“政治斗争的最高形式,最糟糕的结局”

战争的影响?

“灾难与死亡。一个人的荣光,千万人的尸骸..废墟与新生!”

脑中的剧痛将他的思绪不断冲溃。

空灵的声音:“那你为什么还如此忠爱它呢?”

一个人影于俾斯麦身前出现,模糊的身形分不出男女,一身兜帽披风于雨中站立。

“战争是罪恶的,但无所作为才是更大罪。当一切手段都用尽,如果人人都都对这个迂腐的世界不满而不去改变,害怕破坏这枸杞的和平而成为罪人,那我就会出现,我就来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罪人。”

眼前的黑影笑了笑“呵,说得真好。你是不是每晚都会抱着妈妈给自己开脱呢”

“一个灰头土脸口空大义的英雄”

俾斯麦单膝立起身来,头痛的感觉依然是如此剧烈,但他必须起身。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听的流言。但我要说,你错了”

俾斯麦的拍开身上泥土,望向天空的眼睛在雨中是那么的平淡,他终于可以说出那句在他心中徘徊已久的话。

用一个人的身份说出,而不是作为演讲台上的宰相和所谓象征。

“我只是一介凡夫。英雄只是自私的你们打上的标签。我真正为之自豪的是那段默默无闻又绝不放弃的时光,是那个没有人相信他又勇往直前的俾斯麦!他年轻,猛撞,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和人决斗。那个凡人坦然接受了战争失败变成千古罪人的风险,眼前的英雄只是个享受他光泽的俗夫罢了。”

俾斯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激情洋溢的岁月,自己终于不在是手握权杖的铁血宰相,他再次触碰到了那个桀骜不驯的灵魂。

“原来如此,呵呵”

那雨中的兜帽人一愣,缓缓抬起了手。

“你可真是无趣啊”。

不,那是一个空洞洞的衣袖。

那疯狂的呓语更加剧烈地向俾斯麦袭来,但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他已经和过去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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