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钟爻的过往(1 / 2)

南境夜总会最近的客流确实少了很多。

陈昭君作为每天看着客人进出的保安,感觉最为明显,连停车场都很难停满,听李萱婷说,几个江浙一带的大老板,从前年开始就在华龙区做商战部署。

南境夜总会这种老牌的娱乐场所,很难吸引到新客,来来回回都是被一些熟面孔给撑起来的。

有底蕴在,最多能撑住不亏本,可再这样下去,熟客也有厌倦的一天。

现在很多娱乐场所已经开始注重起女性的消费能力,这不是一锤子买卖的量级市场,而是整个社会迭代升级,必须要换血改革的解决方案。

比如说附近刚开张的“天人合娱”夜场,仅仅一个针对女性消费的项目,就快抵得上南境几层楼的流水。

这让人眼红的利润,自然刺激着南境的高层,改革是肯定要改革滴,门路和风险,也是要摸清滴,从宣传到装修换新人工,是一笔不菲的费用,一股脑跟风的下场,在市场中已经不是个例了。

生意的惨淡,自然意味着某些闲人要下岗了。

各个部门都有人遭殃,就连保安队也不例外,作为“关系户”的陈昭君,自然避免了被叫去喝茶的命运。

监控室内,一个干了七八年保安的湖北大叔,跟陈昭君抱怨道:“他娘的,这帮吃人血的混蛋,老子干了这么久,不涨薪就算了,还威胁我不签自愿降薪合同就开除,真当老子稀罕这鬼地方,保安哪不能干,要不是看在刘队的面子,老子要走了,哼,反正现在刘队也不在了,谁爱待谁待。”

陈昭君认真道:“马叔,你要离职?公司不是说等新项目出台以后,就恢复薪资吗?你在这快三年了,除了王祥林叔,就你的资历最老,说不定哪天就高升了呢?”

听到这天真的话,马叔冷哼一声,继续骂道:“我要是信这帮人的鬼话,这么多年就白混了,什么狗屁新项目,也就能骗骗你这样刚出来工作啥也不懂的,我是认命了,上进心什么的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吧,待个几年,混到刘队那个位置,这辈子也就到头了,说白了,平时开会都没你的份。”

陈昭君也不反驳,只是笑道:“那您走了以后,打算做什么?”

马叔叉着腰道:“还是干保安呗,罗河区新月城有我的老乡在,工资虽然没有这里高,但是清闲啊,再干个一两年,就回老家去,跟我那口子开个早餐店,不比现在快活?”

陈昭君很羡慕这些有着明确人生规划的人,不再挽留道:“既然这样,在你走之前找个地方喝一杯吧,我请客。”

马叔痛快答应道:“行啊,就今天,我把阿盛和老三他们也叫上,不过哪能让你请客,就去玖湘情,我想吃那里的菜很久了,平时没舍得,今天就当一回冤大头。”

闻言陈昭君也不跟他争谁做东这种无聊的推辞。

又过了三日。

安保队伍活生生减少了三分之一,人少了,多余的工作就要分担在每个人身上,搞得大家怨声载道,公司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直接,那就是向外扩招,并且发下话来,走一个招一个,在粤南最不缺的就是人,车站的人才市场走一圈,大把的人工资都不问就跟你上车。

最无解的就是,这不夸张,是实话。

还能怎么办,没有出众的能力,不愿在工厂里当牛做马地卖苦力,仅存的那点廉价的自尊心,更不想做服务员被人呼来喝去颐指气使,这年头,有个相对清闲,工资也能说的过去的工作,不知有多少人争破了脑袋也要进来。

比起他们,陈昭君就没有这种烦恼。

以前干的活,现在还是一样干,没啥区别。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陈昭君好些天都没看到钟爻了,问了李萱婷才知道,这丫头请了长假,回去处理一点家事。

钟爻是云南人,自古云贵本一家,落马亭在黔北,陈昭君和钟爻算是半个老乡。

具体她是为了什么回去,李萱婷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有个还在上学的弟弟,爸爸是退休的工人,右腿残疾,干不了活。妈妈就卖一些野菜,图个温饱还行,别提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钟爻每个月都会把工资全打回去,前两年倒是攒了一些钱,可发生了一些事,导致钱都被骗光了,丫头差点想不开,还好被李萱婷劝回来了。

赵天应和陈昭君闲聊时提起过,李萱婷和钟爻是在东莞一家黑厂里上班认识的,两人都是属于还没成年就出社会,自然聊到一起去,那个时候十五六岁就背井离乡出来打工的太多了,一些无良的黑厂老板,就喜欢招收这些人,几块钱一个小时,365天都没假期,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挣不到啥钱。

世事无绝对,这些人虽然目的不单纯,也算变相给初入社会的人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不是每个人都有很好的读书条件,学校去不了,社会又不接纳,难道他们就该死吗?

就像钟爻这样的,如果不是早早步入社会,一家四口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