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昭君(1 / 2)

黔北西部山区。

三省交界处,有一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村子,名叫落马亭。

这里三面环山,道路崎岖,方圆近百里地没有一点开发的痕迹,乡道连轿车都无法行驶,即便是性能野兽的越野,一躺下来都得丢掉半条命。

在如今的世道,夜晚照明的方式依然是自制的蜡烛和油灯,哪怕是偏远的山区,也实在是少见。

村子的规模不算小,大约有百来户,许多人的祖籍都无处可寻,自然姓什么的都有,老一辈的人说,落马亭的建立可以追溯到洪武年间。

只是这种说法仅凭口口相传,没什么可信度,也没人在乎真假,孩子们更在乎的是,山上的果实有没有成熟,今天的碗里有没有肉吃,以及仰望天空那个飞得很高很高的“大鸟”。

九月秋雨繁多。

持续了一日半的大雨终于停了,秋水顺着泥路汇聚到溪流。

偏僻的好处就是空气中没有一丝工业的气息。

几个五六岁的孩童,光着脚丫,围绕着一棵老槐树簇拥玩闹着,偶尔还能听到大人严厉的呵斥声。

习惯了挨打的顽皮小子,冲着自己的家长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儿就跑了。

落马亭南边,进了山就看到一个清澈的大湖。

平日里这是天然的澡池。

因为最近雨水很多,湖面上涨了不少,所以大人都不让村里的孩子到这里玩。

当然也有例外。

这不,在距离湖面几米的地方,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正坐在树墩上,用一根细小竹子做成的鱼竿钓鱼。

他着装简便,村里会用棉花和麻布织衣服的人很少,没有新奇的花样,勉强遮体。

头发也是很长时间没剪了,长且凌乱,灰头土脸的。

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在南边普遍的乡村里,着实显眼,五官清秀,不像个地里干活的后生,要是稍微打扮一下,怎么也称得上是十里八乡的俊俏郎,可明显他并没有这个觉悟,村子里跟他年纪相仿的姑娘,对他都没啥好印象,土话里说,就是嫁公的命。

此人名叫陈昭君,昭君出塞的昭君。

按理说,这个富有南郡秭归美人气息的名字,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身上。

这名字的由来,其实是个很招笑的意外。

陈昭君出生时,村里一个姓白人家的媳妇儿也在当天临产。

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产婆姚老太接过了重任,同时为两人接生孩子。

该说不说,姚老太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没有完善的工具,更没有专业的手术床,过程依然很顺利,两声啼哭让两家人悬着的心放下了。

可意外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由于姚老太的年纪太大,记性不好,房间内又很暗,产婆给孩子剪完脐带之后,居然忘了看这两个孩子是哪家的。

等她抱着孩子去清洗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这一男一女两个婴儿,姚老太根本搞不清楚是谁家的。

这可闹了个大乌龙。

或许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姚老太居然想出了个馊主意,她装作毫无意外,把陈昭君交给了白家,又把白家的女儿交给了陈昭君的父亲。

此时白家的人和陈昭君的父亲都没想过这些问题,初得子的兴奋,再加上对姚老太的信任,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抱着对方的娃。

陈昭君的亲生父亲请来村子里德高望重的李鸿清为女儿取名,于是,便有了陈昭君这个名字。

而陈昭君本人呢,就用了白牙这个名字,在白家生活了六年。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同在屋檐下,事实终归会败露。

就在六年后的某一天,有人发现白家这个儿子,长得越来越像陈家的人了,而陈家这个女儿,简直和白家的媳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

顿时间谣言四起,全村人暗地里都在调侃这两家人互相戴绿帽子。

这还得了,两个大男人直接当街对峙,甚至动起手来。

为此,陈家和白家差点成为仇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家人也感觉很蹊跷,无论外人怎么议论,自己没做过的事,再怎么栽赃也不是事实。

可外人议论的并非空穴来风,自己家的孩子的确不像本家人,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陈昭君的生父认为,再这样猜疑下去不会有结果,于是和白家再三研讨,最终确认只有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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