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骨之疾 12(1 / 2)

那妇人一步未动。

她握着绢帕,抬眸望来,唇上的胭脂因咳嗽沾了不少在帕上。没了红润,整个人就显得苍白憔悴。

“姑娘有疾,趁早找大夫看吧。”妇人绢帕抵着唇,时不时咳着。

“你拿着我师傅的玉佩。”

方夫人目光浅落,素手弹了衣上尘,“玉佩是我的。”

“是我师傅的,我师傅叫白雪阳,你割了她的头。”

那日情形仍在白骨眼前。

绣花针穿过师傅的皮肉,伤口并不平整,她缝了好久也缝不好看,特别是骨已断,缝好了也不是常样。

而今凶手已寻到,她却走向山庄出口。周遭宾客悉数让道,手中剑峰仍对白骨。

乌容海还朝她恭敬道,“方夫人慢走。”

冤屈泯然沉默中,烟花却在盛放。

“谁还在那放烟花,给我停了!”乌兰贺扬手骂道。

大大的鸡腿从假山后露出,二里之外,杜志恶挥着烟花棒,“什么?还不够多?”

“嘭嘭嘭!”天空被五光十色叠满。

流光在白骨眼中就似猛兽的血液,“跟我去见我师傅!”

白骨快步出,抓住方夫人。那带病老妇反手甩袖,内力从她指间翻涌而出,将白骨狠狠甩出。

白骨身撞向地,激起片缕尘土。虽不知痛,却摔得晕头转向。

乌兰贺跑来扶她,他身后咳嗽声依然不停。

白骨未起,越过乌兰贺的肩,就瞧得方夫人捂着嘴,目中却是狠厉之色,“姑娘,你装什么?”

就那言落,身后群侠携剑砍来。

白骨抓住乌兰贺的肩,将他朝天扔去。

乌兰贺心扑通通跳着,人已离了地。白骨跃身接住他,飞针直撒而出。

乌兰贺跟个石担子似地横在她头顶,随后如风车转全,被她立到地上。

轰得,乌兰贺头晕目眩,腹中翻涌,弯腰就吐。狼狈的他擦擦嘴,抬头时,方夫人已与白骨打了起来。

那方夫人的病果然是装的,躲过了白骨的针,出手极为狠辣。

白骨当然不认败,持针再扎下,可方夫人更快地打向她手腕,针落地,二人手互相交织成了结,谁也不肯松手,就剩脚来回踢着。

满地脚印铺了半里,在乌容海面前,方夫人最终被绊下,单膝跪地。白骨按着方夫人问乌容海,“她能近身割我师傅头颅,定然认识我师傅。”

乌容海见方夫人败势,微微退步,“那又如何?”

“你不是县令吗?”

“当然是。”

“不是公道吗?”

“当然。”乌容海不假思索。

“那她杀人,会怎么样?”

人人都说虎头山上是魔头,杀人无数。可若是山下人杀人呢?会否和虎头山上的魔头一样,人人得而诛之?

乌兰贺听了白骨此问,如被重石砸了心。

而乌容海和在场所有宾客都在暗笑。他们在笑,白骨不知他们在笑什么。

“她不会杀人。”乌容海笑着说。

白骨喉间一紧,“你明明说是她。”

乌容海官袍加身,审视着魔头,不过审视她的天真,“杀人的只会是白骨魔头。”

冰冷的回答震入白骨耳膜,烟火同时轰鸣在天空,漫天光晕将宾客照得更加璀璨。

白骨赫然发现了这世间不同。山下人与虎头山上的人生得都是人样,可每一张脸看上去,都死死板板,像戴着人&皮&面&具。他们是人,却没有人味。

趁着白骨心神不定,方夫人脚蹬地,身子后翻而起,反把白骨带倒在地,“死丫头,我告诉你,世上没有白雪阳这人。”

方夫人与白骨相隔很近,白骨能见她整张脸五官扭曲,填满凶恨,也能见她发间夹杂了银丝。

白骨旋臂挣开,握住腰间铁鞭,不待她甩出,方夫人出掌打来,白骨摔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妇人。

白骨已是不能动,胸前一根银针扎住,正是方夫人打出。

“你怎会我师傅的功夫?”

方夫人收掌吐息,甩袖而去,“周公子,乌县令,这个人交给你们。”

乌容海和周子颢走来,他们无声,他们的目光又是有声的,像是小刀刮着白骨的骨头。

白骨感觉脸上疼辣,那是在虎头山从未感觉到的,她还不懂那是什么,就如山间之兽露出獠牙。

乌兰贺拿上剑朝他们一挥,即便他挥剑就掉手,“你们大仁大义,别当我瞎啊,方夫人那身手可不是清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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