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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声音外放,一诺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很痛。她爱渊明,更了解渊明,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对于他们这种草根出身的外乡人,得到它谈何容易!渊明也看清了形势,不敢有太大的抱负,再加上去年家里不太平,也没心思考虑这件可望不可及的事,现在陈潇雨说得直白又充满诱惑,他如何不动心?虽然希望依然渺茫,但至少有人递了一根攀沿的绳子。一诺在一旁看得明白,也听得明白,看着渊明复杂的表情,她怎能忍心给它剪断?只能忍痛说:“去吧,机会难得”。渊明没有说话。

小睡了一会儿,下午起床后,一诺就开始拆洗公婆用过的被褥。这时,渊明走过来,说:“一诺,思考再三,我还是去吧。”一诺忍着心痛,说:“去吧。”渊明就和一诺商量带点什么东西合适。一诺问渊明在哪里吃饭,有哪些人,渊明说在陈潇雨家开的农庄,只确定有政法委陈书记,具体还有谁由陈书记带过来,还不知道。一诺建议说:“带两瓶好酒,再把你收藏的好茶带两盒?”渊明说:“好像也只能带这些,表示个心意吧,估计她家都准备好了。”临走时,一诺突然想起来,问要不要将自己母亲做的腊肠和熏土鸡带点过去,让厨师加工,渊明说这个好,就装了几根香肠和一只鸡走了。

渊明走了,他是征得她同意才走的,可在他走后,她的心里却窝着万般火气,万般委屈。她又想起这些年,她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心甘情愿地牺牲、放缓自己的事业;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别的女人逛街、呼朋引伴地在外面玩乐,她却永远困守在家里操持着永远也做不完的杂活,买菜、做饭、洗衣、拖地,管孩子、陪孩子、送孩子上兴趣班,买基金,买商保,做定投,换季为他们父子买衣服,节假日为一家人安排旅游活动……,每天下班回到家,她管了孩子吃饭,就管孩子学习,管了孩子学习,再管孩子洗漱。孩子睡下,她洗漱完,还得拖着一身疲倦、一脸困意去洗衣服、收衣服、叠衣服。

虽然她也时常感到累、感到烦、感到委屈,感到失去自我,但她想到渊明事业进步,轩轩健康成长,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再苦再累,她心里都觉得值得,并心甘情愿地去承受!可现在,她的成果和心血却要被别人恶意攫取,她苦苦支持的爱人却要忘恩负义,另择高枝,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如何能咽下这口气?苍蝇不会盯无缝的蛋,如果他不和她暧昧不清,她会死死地粘上他?想到这里,她对郑渊明的恨又腾地升起。共甘同苦、一生一世……,这些都不过是男人送给女人涂了蜜的砒霜,哄那些又傻又纯的女人心甘情愿地吞下!突然,一诺像发了疯似的,将正在更换的被褥使劲的撕扯,嘴里边哭边骂。轩轩听到妈妈的哭骂声,赶紧跑过来,但看见妈妈发疯的样子,轩轩吓得又悄悄地退了出去,躲到了他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诺终于发泄完情绪,但她的身体像被抽干了一样,无力在趴在床上,默默地流着眼泪。她该怎么办?他们的婚姻还能维持多久?今天她同意郑渊明出去,到底对还是错?她的头脑很乱,心里很乱,她想了很多,并且都是往最坏的方向想,她仿佛看到了陈潇雨狰狞的面容和对她的嘲笑,看到了渊明对他的冷漠和嫌弃,她甚至想像出渊明在得到陈潇雨家的助力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的得意和庆幸……。

就这样,她的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此时,夜幕已降临,小区的路灯已盏盏点亮,轩轩怯生生地站在她身边,说:“妈妈,我饿了。”一诺没有说话,眼泪又止不住地往外流,轩轩见满床的卫生纸,怯怯地安慰妈妈,说:“妈妈,不要哭了,好不好?是爸爸惹你生气吗?”听到轩轩的安慰,一诺的眼泪虽然流的更汹涌,但却不忍心轩轩饿肚子,只能强迫着起了身。

房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小区的灯光映照进来,更显得偌大的房子凄凉而孤独。一诺将各个房间的灯都打开,又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才来到轩轩身边,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温和地问轩轩想吃什么,妈妈带他到外面餐馆吃,或者点外卖送家里,轩轩懂事地说点外卖。

吃完饭,一诺和轩轩一起检查新学期开学的书包和注册资料,一切收拾妥当,一诺又督促轩轩赶紧洗漱,准备上床睡觉。轩轩今天特别乖巧,不像往日,跟她磨蹭,和她讲条件。但一诺心里,却又特别不平衡,这些年来,为了支持他,儿子基本都是她在管,家务基本都是她在做,现在,她真想撒手,儿子丢给他,她也一心扑在工作上,让他体会体会她的辛苦,她的付出。这些年,她真的太傻太傻了!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愤怒,还有如刀割般地心痛!但在儿子面前,她又只能狠狠地压抑自己的情绪,努力保持温和的神色,直到将儿子送上床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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