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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察觉到了沈秋靡的异常:“怎么了?”
沈秋靡平静地把剩下的游戏币抓紧小木篓里:“我感觉副本有变化了。”
她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确定了改变的具体方向:“在儿童区。”
花花一点儿也不意外:“那去瞧瞧?”
两人快步来到儿童区, 并未遇见其他玩家, 大抵他们都去了其他两个区域。
吵闹的游戏乐声再次被两人甩在耳后,深色的森林帷幔重新出现在两人身侧,不断向深处延伸。
花花一边走一边观察:“我没有看见哪里不一样, 这里似乎没有出现新东西。”
沈秋靡没吭声。
她也没有看到新东西。
和其他区域一样,这里的所有陈设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但感知是不同的。
那些藏在深绿油墨中的“视线”随着她们的深入越发明显, 道道目光犹如实质,让人脊背发凉,如芒在背。
终于,花花也感受到了些许异常。
她毫不畏惧地靠近一面墙的油墨,皱着眉头贴上掌心。
依旧是粗糙的颜料质感,没有半分不同。
阳光洒在这些深绿色的油墨上,反射出顺滑刺眼的光幕。
花花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黑暗给了她一瞬的清醒。
……阳光?
哪里来的阳光?
顺滑的反光面又是怎么来的?
那些墨彩坑坑洼洼,不可能——
花花睁开眼睛,视线中依旧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
但墨彩成了光滑的板面,墙壁成了工地的围挡。
抬头,蓝天白云,碧空万里,过于巨大的太阳悬挂在中央,正不停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她贴在围挡上的手再次变成了小孩的模样。
沈秋靡本来是和花花一起走的,但走着走着,拐了道弯,对方就不见了踪影。
涂满了油墨的墙壁缓慢变化了材质,原本压抑低矮的天花板渐渐升高拉远,直到变成了天空。
沈秋靡停下步子,站立在原地。
她摸了摸自己垂在颈侧的头发,垂眸瞧了瞧自己的手型,衣装,影子的长短。
余光瞥见一汪水滩正在不远处。
她几步路走过去,低头——
果然,她又变成了小孩。
太阳光无比热烈,仅仅是半会儿的功夫,这片水洼就已然消退了一圈。
朱煊来和朱阑去回到了游戏厅正门柜台。
他们在碰碰车项目用掉了不少道具,想着去柜台瞧瞧有没有什么好用的功能性物品。
来到柜台,注意到这边的兑换品大半都是各式各样的娃娃后,二人对视了一眼,朱煊来凑出一部分游戏币换出一只小黑猫交给朱阑去。
朱阑去本想说些什么,却被朱煊来一句话堵了回去:“我们无法确定玩偶是否有用,保险起见就换一个,你拿着。”
朱煊来坚定地把玩偶推进朱阑去怀里。
朱阑去抿了抿唇,瞟了眼朱煊来额上的伤口,沉默着将小黑猫抱在了怀里。
时间抵达下午一点五十分,距离时限还有七个小时零十分钟。
一个上午过去,他们几乎没有休息,靠着每个游戏项目吐出来的一点点游戏币慢慢累积,但他们二人平均下来也只有四十枚游戏币,离通关所需要的一百枚游戏币还差了多半。
现在两人已然疲惫。
朱阑去瞧着面露憔悴的哥哥,出声劝他在这边休息片刻:“这里有桌椅,坐会儿吧。”
朱煊来不肯,他便上手去推他。
“强撑着也没有意义,你看上去比我这个晕过一回的还要累些,就歇歇吧。”
朱煊来语带犹豫:“但……”
“没有但是,”朱阑去强硬地把朱煊来按进座椅中,“我们有两个人,无论怎么样,一百枚游戏币还是能拿到吧?”
朱阑去意义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还能走一个。”
说完,他就迅速起身背过去,走了几步,假装对游戏厅门口的广告路牌起了些兴趣。
朱煊来也不说话了。
朱阑去不敢回头看哥哥的表情,只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展示牌,目光落在广告单中各色的小人上,五彩斑斓慢慢变成了明黄色。
朱阑去揉了揉眼睛,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吞进肚子里。
然而当他重新聚焦视线时,那些他以为看错的明黄色并没有消退,甚至染遍了整个展示牌。
朱阑去心脏一跳,下意识再次眨眼睛。
展示牌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警示牌,明黄色的底,鲜红色的字,上面赫然写着:
【前方施工】
【请绕行】
朱阑去猛地转头看向室内,然而视线之中已是一片柏油路,深绿的工地围挡拦在两侧。
朱煊来也不见了。
清秀的小男孩抱着一只黑猫玩偶站在柏油路中央,面上竟是惊惶。
黑猫玩偶的尾巴拖在发烫的地面上,在男孩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尾巴微微抬了抬,搁在了男孩投下的阴影中。
苏方海收到沈秋靡的消息后,对着手机上的文字沉默了片刻,随后无所谓地笑了笑,将手机揣回兜里。
身上的游戏币所剩无几,他通关的概率大大降低,回不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仅仅是死刑立即执行与死缓的区别。
但他还是想活的。
于是他继续龟缩在南区,挑挑捡捡玩了一些看上去危险性不大的游戏项目,还赚回了十多枚游戏币。
聊胜于无吧。
苏方海打了个哈欠。
射击游戏中受的伤并没有完全恢复。
那些虚拟丧尸怪物抓的伤口倒是好了,但“云玉成”被刺的那些伤却是实打实地留了下来,包括“沈秋靡”射的那一箭,也完完整整投射到了他的身体上。
幸好没有相信射击游戏里的规则。
否则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哪儿能还在游戏厅里晃悠着闲逛呢。
南区转完过后,苏方海在北区与东区选择一番,放弃了之前待过的北边儿童区,去了东区。
儿童区虽然没有多少项目,也没有什么危险,环境氛围都比其他区域好太多,但熟悉副本套路的都知道,往往这种地方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还想多活几分钟。
绕了个路进东区,苏方海依旧没有碰到金蔷薇的其他人。
大概是刚好错过了。
苏方海在心中欢呼。
反正他差不多是个死人了,那些“队友”也不会救他,再回到队伍中还受气,不如躲得远远的,图个自在。
那云玉成指不定还恨他呢。
他没必要过去讨不痛快。
苏方海悠悠闲闲走着,嘴里哼出一首小曲。
不过下一刻,他就哼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脚下的黑白格纹地板成了发烫发臭的柏油马路,混着灰土沙砾的痕迹,踩上去飞一片灰尘。
苏方海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所处的地点,完全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这种地方的。
游戏厅呢?
苏方海试探性地走了两步,柏油路一个拐弯,迎面遇上了一个小男孩。
那是谁?
苏方海定睛一看。
那小男孩似乎也是惊讶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缀满了干涸的血迹,一条衣袖从上部截断,连同手臂一齐消失不见。
一个残疾的小男孩。
苏方海一时间摸不准他是谁。
而对面的小孩同时注意到了苏方海。
他瞬间收回了惊讶的神情,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苏方海的面孔。
小男孩的面部露出一个不符合小孩形象的耐人寻味的表情。
苏方海被男孩盯得缩了缩脖子。
他埋头看了看自己,却发现自己居然也变成了小孩。
那面前的男孩应该是玩家……
哪个玩家?
而这时,对方显然已经认出苏方海了。
男孩轻轻张口,幽幽吐出三个字:
“……苏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