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忆起(1 / 2)

  阿勒披着袍子:“先前送来的粮价和耗损册子呢?”

  厉天从一沓案务里抽出来:“这儿,粮价也高得离谱,比南边市面上流通的还高,说是先往宫里送,最后卖开了,不还得咱们填这个差价。”

  “账都算不明白,打回去重算就是。”阿勒把那册子随手一翻,看了两眼便丢进了火壁里,那火舌跐溜一窜,眨眼间舔透了纸面,再悠悠地吐出青烟来。

  阿勒说:“已经南下的那部分,将账册找出来,打回重拟,拟的数目不好看不放船。”

  李家南下的船已经整装待发,正是准备满载而归的时候,掐着这个时间点,卡他们一手价格,是挺要命。

  厉天在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珠子,高兴地应了声:“是!”  早该给他们几分颜色了!在那场鸿门宴里,李家掌柜狮子大开口,揪着南域粮税太高这事,要阿勒让利两成,那会儿阿勒应了,此次就得连本带利的全讨回来。

  哥舒策不茹素,他最喜欢兴风作浪。

  厉天兴高采烈退下去后,龙可羡耳朵微微动,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此次入都,是做什么来的?”

  山间浮着茫茫雪粒,阿勒抵开窗往外看,闻言回头:“是来收债。”

  ***

  士族看重女儿,越是老派的那几个姓氏,养起女儿就越精细,万家尤甚,万壑松独女生辰这日广宴宾客,连龙可羡也收到了帖子,在雪歇山晴的这日,策马进了万家祖宅。

  席面设得巧妙,亲眷置到湖畔雅苑,官场同僚与世交旧故就安排在松林之侧,不但以内外院分离,还有短坐屏风相隔,只有相邻几座才能互相倾谈。

  龙可羡坐在席间,听松涛阵阵,当中夹着数道低语。

  “说是头痛之症,午后宣了太医,后又请了几位方士进宫。”

  “方士?别是魔怔了罢,先王因何而死他竟忘了吗?方士如何撺掇人修习邪法,服用丹元,如何打着寻求大道的幌子摧垮心志,他全忘了?”

  “我看是病急乱投医了,心症大于身症,昏了头!”

  大家不避政事,嚼起王室大小事,就跟讲起邻里后宅似的,龙可羡把茶碗盖轻轻放下了:“上次进宫,骊王就很显疲态,眉间压的纹,比……比陈包袱还重。”

  阿勒往后靠坐,架着手臂:“做君王的,胸中搁的是天下,没那脑子又要揽这活儿,那王位就是道挂在头顶的催命符,日日头疼夜夜胸闷也是常事。”

  “只是政务便能一夕之间愁成这般吗?哪怕皇商有倒戈相向的,那也只是少数,只要第二拨回都的皇商能妥善相待,要洗清这次的荒唐也不是难事,他还有涪州学子的支持,处境比一年前不知好了多少。”

  龙可羡不讲究鞠躬尽瘁、事必躬亲那套,她回想着骊王的模样,只觉得好生佩服。

  阿勒把着茶杯,没有讲话。

  龙可羡晃眼过去,纳闷道:“你这几日,怎么连酒也不饮了?”

  “也?”阿勒敏锐地抓到这个字。

  “禁酒禁欲,这很不像你,”龙可羡神情严肃,“若是有什么难处,不要憋着,你同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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