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恤商(1 / 2)

  还有一枚铜钱。

  龙可羡吞下丸子,见阿勒皱了下眉,浑身的浪劲儿都敛干净了,露出种她没看过的神色,然后弯了腰去捡,这些物件都稀松平常,她不知道哪一点让他情绪波动,便安静地看。

  她的眼神随阿勒手指而动,看到他越过竹筒,无视帕子,拨开了金珠,从椅子腿下捡起油纸包和那枚铜钱。

  龙可羡一怔,在脑袋里迅速搜寻,可能是情潮没散尽,心神也懒怠,想起来十分恍惚:“北境的板糖。”

  阿勒说:“什么……”

  他还没有说完,龙可羡就先答了,“尤副将捎来的,”她颠来倒去地讲,“以前爱吃,休战的时候,便要出军营去买。”

  龙可羡战时常常受伤,虽说好得快,但她受了伤便总想吃糖,馋那口甜的,但军营不是市集,有时候供不上,龙可羡嘴里没味儿便会十分焦躁。

  这事陈包袱也知道,他有一段时间对她的体质十分好奇,追着问,但她也讲不明白,好像烙在躯壳里的印记,她吃了糖,就能好得快。

  阿勒喉结滑动,没讲话。

  龙可羡讲不明白的,他知道。

  龙可羡八岁前没过过好日子,到得南域后,阿勒养了大半年,发现她仍旧会在某些特殊时候出现异常反应。有时候是受伤流血流多了,有时候是让人砸了,最严重的一次是自己冒雨划着小船出海,回程时船被浪头拍翻,她磕着暗礁昏了过去,幸好离岸不远,被巡逻的船捞起来,捡回条小命。

  那次阿勒是真生气,谁说都不管用。

  他一言不发把龙可羡拎到家门外,而后把门锁一落,打定主意不搭理她。

  不能指望龙可羡每次依靠那飘渺的幸运死里逃生,所以要给她个教训,起码得知道怕。

  回到屋里后,阿勒根本坐不下来,左右踱来踱去,后怕啊,手抖得不像样,气冲脑门眼前都是昏花的。

  龙可羡被撂在门外,开始还喊他,带着哭腔地喊,而后站在门外嚎啕大哭,砰砰砸门,可能是知道阿勒当真生气,所以不敢翻墙,只敢等他来开,开了门就算和好了,他不来就算把门拆了也没用。

  龙可羡喊累了,喊哑了,就坐在门槛儿上抹眼泪,把自己蜷成一团,蜷着蜷着就出了事。

  等阿勒把她扛进屋的时候,小崽已经不讲话了,也听不见别人讲话似的,她沉默着用被褥垒成高墙,把自己缩在里头,比第一次掉牙那会儿还要反常。

  她拼了命地吃东西,吃糖吃糕,噎得往外吐,吐完了继续塞。

  高大夫赶来时,将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他才知道,小崽是觉得自己被丢了。

  再一次被丢了。

  这是某种自我保护的法子,在战后的将士身上很常见,应激的反应也略有不同。

  阿勒老老实实挨骂,半句话没呛,他从小到大就挨过那一回骂,他该的,他受着,然后半个月都没敢离开龙可羡的视线。  她变回了小时候不会说话的样子,还是很黏他,一步不离,上茅房都得在外边杵着,半个月后愿意开口了,但黏人的劲儿改不了。

  打那之后,生天大的气,龙可羡也要把他按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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