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故意(1 / 2)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程辛转身回到桌案后头,她得打起十万分精神应对。

  “哥舒策。”

  “哥舒公子对船颇有心得。”

  “谈不上心得,玩过几年,”阿勒说得轻描淡写,他惯于在谈话中把控主导权,“年关前后,南下的盘子该分的都分了个遍,这代价程记能担吗?”

  “哥舒公子说笑了,买卖在于公道,程记该当为商船担责,不是为客人往后的荣辱兴衰担责,这是两码事。”

  守江山远比打江山难,程辛能从这一辈本家兄弟姊妹中脱颖而出,就不是个好欺负的,她浅笑盈盈地看龙可羡:“龙姑娘天真纯善,即便买卖不成也是朋友,程辛自然盼着你得乘东风,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话出,连龙可羡都惊愕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摸了摸这张天真纯善的脸,心里很受用。

  “如此就借你吉言,”阿勒笑眯眯的,册子在指尖旋转,“有此心是好事,程大当家是个实干人,想必也不会只想磨磨嘴皮子,这册子上的船,讲实话,都不及甲字龙骨船,但……天不遂人愿么,我们很能理解。”

  龙可羡倏地盯住他,若是敢讲什么退让的胡话,她就当场封口。

  但她没想到阿勒紧接着说的是:“龙骨船就不要了,程大当家要更换龙骨好好打磨,还是作何处理呢,你且自便。”

  龙可羡垂下眼,扶手边缘微不可察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程辛耐心等着他下一句话。

  平转的册子停在阿勒指头,他按下册子,比出两指:“给我们两条飞鸥船即可。”

  程辛没料到,心思百转,皱了皱眉道:“飞鸥船船型老,如今已无新船,最少的都是五年老船,早年间都是打渔的,恐怕渡不过赤海。”

  “这不劳你费心。”

  “二位,”程辛揉揉眉心,“一换二,你们是为难我。”

  “大当家,”阿勒侧额,鼻梁在侧脸打出阴影,眼里没什么情绪,让人怯于直视,“飞鸥船用的是四十年亭木,只有结实这个特点,无法远航是因为耐不住船虫啃噬,五年以上的飞鸥船即便给我们,也得花上一笔银子修饬。龙骨船不一样,龙骨是二百七十里外海岛上的娄松,只有八十年以上才够硬度,若是不作远航用,卖予别家作商船,你便用不着下此血本,换油楸木就足够了,省了龙骨,再往豪奢里捯饬,转手便能卖出两倍价。”

  他捞起茶盏抿了一口,笑笑,“真当人不懂行呢。”

  话毕,阿勒把册子重新移给龙可羡,神情变得正经:“一点拙见,小主子说了算。”

  一番话将死了程辛,虽然龙可羡听着,大半都像鸟语,但看到程辛越来越垮的脸色,便有种大胜而归的激动,差点忍不住要合掌高呼,这会儿憋得脸颊飞红。

  阿勒不着痕迹地挑了眉,用口型说:夸我。

  龙可羡含蓄地给他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是“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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