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向死而生（1 / 2）
门窗紧闭，室外是阴冷的雨夜，屋内寂静昏暗，只有碎裂的手机屏幕在散发微弱的光芒。
李诺手握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给一个头像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聊天对象发了段消息：
“我把钱准备好了。货没问题吧？如果没问题，我们就今晚交易，我急着用。”
消息发出，李诺关上手机。
房间内唯一的光芒熄灭了。
李诺在黑暗中拿起桌上的相框，从里面抽出自己与父母的合照，将它按在脸上，努力寻找过往的温馨。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
这冰冷来自破碎的家庭，也来自体内的寒意。
几年前，一种名为“失温症”的不治之症，相继缠上他和他的父母。
最开始是父亲得病，然后是母亲，两年前轮到了李诺。
失温症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通过定时服用药片来缓解。
一家三口为了维持生命，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和资产，很快就迎来了穷困潦倒的生活。
更为悲惨的是，服用药物只能延缓死亡。
总有一天，李诺的体温会在病情爆发的时候降到0度，瞬间毙命。
他不希望自己在碌碌无为中逝去。
如果注定要面临死亡，他发誓要让自己的死亡更有意义。
至于李诺的父母…
唉，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当兜里的钱不足以通过正规渠道购买药物时，父母就不得不寻找其它途径。
他们也因此遭遇了恶人，酿成悲剧。
“我的时间不多了。”
李诺抬起过于白皙的右手，抚摸冰冷的额头。
他拿起桌面上的药瓶，想要倒出一颗药，来挽救一下自己那正在缓慢降低的体温。
可惜，药瓶已经空了。
李诺甩了甩手腕，将瓶子丢到一旁，心中并没有因为自己无法用药物缓解体内的冰冷而发愁。
他即将完成属于自己的复仇。
就在今夜。
死而无憾。
“嗡嗡。”手机震动。
李诺平复思绪，点亮手机屏幕，看向聊天界面。
聊天对象回话了：
“我这里也没问题，货刚到。今晚9点，忙人码头最西边的高架桥下面交易，你到了那里的停车场后，用力敲响停车场的大门，我会给你开门。
“另外，过时不候，见钱交货，带好你的钱，我们只收现金。”
“嗤，货刚到？还只收现金？你们手上有货吗？一帮空手套白狼的骗子人渣，只会抢劫走投无路买假药的人。”
李诺愤恨低语。
他用手指轻点屏幕，编辑消息告诉对方，自己会准时到。
将手机收好，李诺站起身，提起黑色雨衣给自己套上。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躺在桌面上，旁边是手工打造的简陋刀鞘。
这把水果刀全长不过255毫米，是再平常不过的刀具。
李诺穿好雨衣，用帽檐挡住半张脸，伸手捞起桌上的水果刀，比划了几个每日都要练习上千次的刺杀动作。
刀刃划破空气，李诺的血液加速流动，身体的温度却没有丝毫上升。
“嘶——呼——”
李诺长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正在加速跳动的心脏，保存体能。
他将水果刀收回鞘中，转身出门。
屋外的雨声灌入双耳，雨夜的湿润寒风引得李诺微微哆嗦。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弱不禁风的体质，随即裹紧雨披，踏出身后的简陋住处，踩着地面上的积水走向人影稀疏的街头。
没走多远，两点红芒在一处昏黑的角落内亮起，电子合成音同步传来：
“晚上好，城市居民。现在是晚上8点05分。机械守卫提醒你，今夜暴雨，注意自身安全。”
李诺瞥了眼在夜空中淋雨的机械守卫，没多搭理。
刚才说话的是一种遍布城市的治安机器人。
下暴雨的夜晚，连机器人也怕脚滑摔跤。
机械守卫便进入了低能耗的待机模式，在相对干燥的角落里注视着路人。
李诺抬头看向远处，高架桥化为黑色剪影横卧在天边。
那里就是交易的地方。
刚才与李诺约好见面的是假药贩子。
一年以前，李诺的父母错信假药贩子的说辞，携带家里所剩无多的钱财前去买药。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只是两个打着售卖假药的名号，抢劫现金的王八蛋。
那两个杂碎不但抢走了父母的钱，还当场夺走了他们的性命。
不知什么原因，城里的机械守卫明明公布了凶手的长相，却始终无法锁定二人的行踪，更别谈将他俩关进大牢了。
李诺等了又等，最终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复仇。
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这才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自己的仇人，并一步步取得信任，最终成功与对方约定线下交易。
对方提到的交易地点，距离李诺当下的位置不远。
李诺计算好时间，于晚上9点之前接近高架桥。
高架桥下方的停车场无人打理，里面堆满了废弃汽车。
这地方荒凉、落后，极少有机械守卫巡逻。
李诺用力敲响停车场的生锈铁门后，默等几秒，一道人影从堆积如山的废车堆后方冒出来。
这人用远程遥控打开了停车场的大门，又举着手电筒朝李诺照了照。
他这是在用闪烁的灯光作为信号，示意李诺进来。
李诺踩着泥泞的地面，孤身进入停车场。
沿着废车堆挤出的小道行走半分钟，再在手电的引导下拐过两个弯，李诺终于抵达了交易地点。
此地是个搭建在废车堆里的简陋雨棚。
现场的主要光源是随风晃动的灯泡。
李诺借助灯光，看清楚了给他带路的人。
那是一个瘦子，体型细长，四肢瘦如面条。
另有一胖子坐于简陋的雨棚中，手边的桌子上堆满了罐头。
“货呢？”李诺开门见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