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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把手机放回吧台桌面,得意的说:“FBI里在截拳道和狙击上没人是我的对手。”
言下之意,就是学长打不过他呗。
榴花微微歪头,她其实挺不理解男人的想法的。
就像她真搞不懂学长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她被赤井秀一勾引到。
总不会是真想共享女友吧?
“如果我和学长一直好好的,你就一直都这样暗恋吗?”
榴花第一次把这件事摊开聊。
赤井秀一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这个假设也太悲催了。
他总不会一辈子都在感情上打不过“冲矢昴”吧?
“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榴花盯着这个一直特别自信,笑起来骚气又轻浮,根本就不像会老老实实当“备胎”的男人。
她不信这个男人会接受“败犬”结局。
“看来赤井先生觉得自己会是赢家?”
赤井秀一微笑不语,他拿着酒杯举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榴花微微歪头,好奇的问:“如果你真的是最后的赢家,结局却是和你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决裂,这样你觉得也值得?”
玻璃酒杯与原木制水吧台桌面发出轻小的撞击声。
“榴花,你现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你不妨……顺其自然,遵从自己的心。”
榴花抬眸看着这个散发着浪子气息的男人。
所谓浪子,不就是一直都只忠于自己的心,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爱情来了就奋不顾身, 不去想明天。爱情没了, 就轻易的抽身而去,不去管背后。
就像一阵风,吹过了无痕, 就像一场骤雨,雨过天晴,烈阳之下,所有留下的痕迹都被蒸发。
这种答案,确实挺像赤井秀一这个人会给的答案。
但她的责任感,道德感会让她想很多。
她真的怕因为她让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反目。
真发生这种事, 结果只会三个人都不开心。
“遵从自己的心吗?”
榴花轻声自语, 手指不自觉的摩挲, 她真的能什么都不想的遵从自己的心吗?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 待人处事的方式,都在塑造着她这个人。
她的道德感, 她对事物的看法,对生活的态度, 根本就没办法完完全全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如果她真的可以, 她早就走向更轻松的那条路了。
为什么还在和学业, 和专业,甚至和个明知道可能会丢了小命的犯罪组织死磕。
但换种方式思考, 她这种死磕,不也在遵从自己的内心吗?
只因为她想要。
是她自己亲自放弃了其他人生的可能性。
每一个选择,都是她自己想好,并且愿意承担和接受的。
不管结果是好是坏。
榴花将赤井秀一调制的冰饮一饮而尽,冰凉的气泡水划过喉咙。
她把玻璃杯放在水吧台推了回去:“谢谢你的款待。”
她对赤井秀一点了点头,转身就回了房间。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已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那么不管是学长,还是那个FBI也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FBI从撬自己兄弟墙角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对兄弟愧疚,她为什么要承担他们反目的道德压力?
学长从把她托付给自己的兄弟,不顾她多次说那个男人对她有想法,没有任何危机感,仿佛根本就不怕她移情别恋抛弃他们的感情,那么她为什么要承担这份移情别恋可能带来的愧疚和伤害?
三个人中,她其实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不是吗?
没有什么责任是只存在一方身上的,她最讨厌那种出了事,推卸责任,仿佛只有一个人错了,另一个人完全没有错的模样。
榴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爸,家里没钱了。你还要去喝酒吗?”
刚从神奈川第一小学回来的榴花,看着浑身颓废,胡子拉碴的父亲晃晃悠悠的又要出门,她面无表情的说。
回答她的是“咣当”的关门声。
晚上,果不其然,常去的居酒屋老板把电话打到了家里,让她去结账顺便把人接回去。
小学六年级的榴花特别想大吼,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不卖酒给他。
但是,最终她还是握着真田道场发放的竹剑还有钥匙去接人去了。
“划拉”的纸门拉开声响,纯日式居酒屋里的烟气立刻顺着门散了开来。
廉价的居酒屋内,一群中年男人喝的烂醉,酒精麻痹了舌头,哪怕话都说的囫囵,也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在那高谈阔论。
听见开门声,见到幼小的榴花,有人起哄:“栗原,你那个漂亮女儿来接你了。”
甚至有人嘴里不三不四的:“快上初中了吧,初中就可以赚钱了。”
年幼的榴花握紧竹剑,不理会那些嘴里不干净的中年男人,她找到老板,把学校代写作业赚到的钱放在了柜台上。
老板看着上面全是10円50円的硬币撇了撇嘴,“人在那边。”
居酒屋的角落,一个男人趴在单人小桌上仰头大张着嘴,一直在抖动空荡荡的酒瓶,恨不得把酒瓶里最后一滴酒都舔干净。
丑陋,又狼狈。
榴花冷眼看着这个已经邋遢的根本看不出曾经俊秀长相的男人,“爸,该回家了。”
拿着酒瓶的男人手停下,他根本就不看榴花一眼,晃晃悠悠的起身,离开了居酒屋。
离开前,还有人对他喊:“栗原君,明天再来啊。”
男人在前面走,一次都没有回头确定自己的女儿是否还跟在后面。
榴花已经习惯了。
自从台风毁了他们的家,母亲和爷爷都死了后,父亲就基本上不和她说话了。
台风带来的暴雨一直在下。
她和母亲一直埋在房屋的废墟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母亲抱着她,为她遮住了所有的伤害,她在废墟中一点一点感受母亲体温渐渐冷却。
“妈妈,妈妈……”
虚弱仿佛小猫一样的声音,在漆黑的碎石下绝望的叫着。
她以为在救援结束,她能等到爸爸的安慰,现实却是,从外面回来的父亲看都没看她一眼,抱着母亲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
父亲恨她。
再然后,葬礼,离开家乡来到神奈川县。
真田先生和爷爷是朋友。
爷爷最得意的事就是,他曾经和神奈川县警察本部长真田是朋友。
他们年轻时因为剑道认识,年老后也经常一起切磋剑道。
对于真田先生来说,可能爷爷是唯一一个敢和他动手,不会在意他身份的人。
榴花和父亲从湘南沿海能搬到神奈川县,榴花入学神奈川第一小学真田家给了很大的帮助。
爷爷和真田先生的交情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总不能彻底当寄生虫。榴花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是真田家提供的。
榴花曾经劝说父亲,他们不能这样下去,离开家乡到神奈川以来,一直都没说过话的父亲第一句话特别阴阳怪气。
“到时候你嫁到真田家报答不就得了。”
这句话是对一个五年级的小孩子说的,榴花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傻愣愣的看着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再次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见了恨意。
榴花其实不懂。
年幼的她根本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恨她,难道她不是他的女儿吗?就因为妈妈死了她活下来才那么恨她吗?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年。
真田家的弦一郎师兄已经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学生,他第一年加入学校网球部,就和大家一起拿到了全国大赛冠军。
在全国大赛的现场,还是小学生的她在观众席安静的看着那些骄傲的少年在赛场上拥抱,欢呼。
真好啊。
眼泪刷的就忍不住了,榴花坐在观众席上,哭的就像个安静的洋娃娃。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生活要那样惨啊。
为什么爸爸要恨她,为什么她不能像这些少年们一样肆意的为了青春挥洒汗水啊。
欢呼中的师兄被他的学长们似乎提醒到了什么,他转回身就看到她坐在最靠近他们网球部休息座位前排的位置哭的像断了的水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