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谁观自在81（1 / 2）

“施主，为何要穿白衣？”

如那西天僧侣诵念佛经般，钟贞身侧突然响起的袅袅梵音，自带有一股令人心神皆寂，再无生出他念的无上神通。

一点浩然气从心间激漾而起，裹住人身神识，钟贞强行打破心境凝滞状态，左手悄然握起，冷冷回道：

“心向光明，我不穿白衣谁穿白衣？

“倒是大师你，为何不现出真身，反将神识寄入一尊佛像中，莫非是在欺我佛门无人？”

似乎没想到眼前年轻男子会有此问，人身灰白染有迦色的石制佛陀沉默许久，双手合十抖掉阵阵尘埃，阿弥陀佛一声，轻声道：

“施主今夜前来，也是为了般若观自在？”

“不，”见突然活过来的佛像并无敌对之意，钟贞面色一正，诚声道，“夜来忽梦少年事，辗转反侧不能寐，便趁着夜色来到白马寺礼佛敬道，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大师见谅。”

石身佛像又沉默了一阵，低头双手合十道：

“施主心诚意正，是个有大悟大慧根之人，今夜有数拨贼寇闯入寺庙，欲要盗取佛门圣物，不能请施主留宿寺庙好生歇息，贫僧在此道一声歉，时候不早了，为了施主安稳着想，尽快离开寺庙为好。”

这就过关了？我都不信我自己说的话……难道是用上了某种佛门神通，探查人心与因果？钟贞眉头微挑，记起曾在儒家圣人编纂书籍中读过的佛门六大神通，其中他心通、宿命通一说，顿时有所了然，双手正要合十行礼告辞，神色微变，强行改成了抱拳礼。

他还有着一众红颜知己，空门能不入便不入。

见这石身佛像低眉颔首正要离去，钟贞犹豫了下，“大师，能否告知今夜白马寺发生了何事？或许我能帮助您守护佛门圣物。”

面容慈悲安详的石身佛像定定看着钟贞，许久嘴角抖掉灰尘，“施主心向光明，乃是我佛门幸事，寺庙之事不敢劳烦施主，还请施主尽快离开这纷争之地。”

好嘛，我现在终于知道离歌这女魔头打的是什么心思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到谪仙人盗取佛门圣物后，一网收尽渔利……今夜这场圣物争夺大战，不知道有没有三教圣人躲在幕后……钟贞正了正神色，答应立刻离去，等到佛像步步生莲御风消逝夜幕中，轻声唤了离歌两句。

女魔头没搭理他。

钟贞当下有些为难。

他对佛门圣物没有半分兴趣，夜间争斗事做个壁上观就好，可女魔头离歌将他丢进白马寺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去，干掉他们。

算了，看看战况如何，有离歌在，想要出事都难……性命安危无忧，全当大半夜看一出闹剧……钟贞收回目光，神色突地古怪起来。

寺庙庭内，有两道脚步声渐走渐近。

紧接着便传来两名年轻男子的交谈抱怨声。

“师兄，咱们都从正殿走到偏殿，再从偏殿走到佛塔大院，走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见到什么自在不自在圣物，我现在非常不自在！”显然憔悴不已的男性嗓音接连叹息起来。

过了几息，另一人才说道：

“不管是儒家稷下君子，还是我的卜筮结果，指向的地方都是这里，难道是这座佛塔？”

钟贞皱了皱眉头，悄然横移数步，收敛人身气机，顶替着先前那尊活了过来的石身佛像，左手信戒闪烁一下，将自身容貌外形伪装变幻成迦色佛像。

塔下，一名身段修长的俊俏男人抬起头，打量着不远处高高耸立的佛塔，诧异反问道：

“师兄，这座七重佛塔里头可是安置着佛陀舍利子，那头白马多半也在这里头沉睡，咱们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着把身家性命交代在这里啊，就算侥幸拿到那件佛门圣物，事后说不定还要被西方秃驴追杀……”

被称为师兄的男人默然几息说道：

“今夜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儒家学宫人来的有些多了，不过只要魔教的人没进来掺合，佛门圣物落在谁手中都有可能……”

“师兄，儒家学宫除了那位大君子，剩下的几个小君子都来了，正当着黄雀守在大殿里头，兵家那个公道老兄躲在偏殿，还有几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在后殿里瞎逛荡，白马寺主持讲院去哪了？这么多个筑基境金丹境，以老和尚的修为早该发现了才对……”俊俏男子忽地拍了下额头，大梦初醒一般，“难道有人找到了那件佛门圣物藏地，引开了寺里和尚？”

这一次被称为师兄的男人没再沉默，直接回道：

“有人来了，煞气极重，是魔教？”

两人身影翩若飞燕，没去灵气涟漪波动，只一瞬间便已来到佛塔之上，选择了与钟贞相同的躲避方法。

装作塔上的石身佛像。

感受到身侧两道迅速出现又消逝的气息，钟贞嘴角抽搐了下，心说今夜白马寺真是招来一堆活宝，平复人身内些许波动，只当自己是尊低眉顺眼的佛像。

佛塔三重楼上只有八尊石身佛像，凭空多出两道人影，真当自古ct不抬头啊……钟贞心中无奈，就算借着夜色掩护，也瞒不过山上修士的眼光。

俄顷，又有两道人影出现在佛塔之下，一男一女，煞气极重，可见死在两人手上的生灵当以数万计。

男子衣着富贵，相貌不清，女子媚态横生，春光乍泄。

这对男女开口就是与躲在塔上装作佛像的两名师兄弟一样，先是自报家门，来自与岁末山交好的血月教，随后抱怨了一番搜寻整座白马寺都没见到佛门圣物，反而招惹来诸子百家修士的围追堵截，再然后又质疑了一番情报来源的正确性，一通大同小异的局势分析，两人最后打定主意，要做一个在后黄雀。

一番高谈阔论听得钟贞生出一口吐槽心思。

聊了近一刻钟，塔下女子突然抬起目光，盯住佛塔之上，有灵气涟漪传来之处，冷声道：

“何人躲在塔上！

“难道要将塔中白马唤醒不成？”

钟贞继续保持着一言难尽的姿势，装作一尊没有感情的佛像，余光瞄见身侧那对师兄弟动也不动，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人在何处？”身着华服的男子已是取出长刀一柄，只要女子给出方位就要一刀劈砍去，根本不问窃听机密者是敌是友。

娇媚女子给了男子一个眼神，“只是试探而已，方才觉得佛塔内有些不正常的灵气波动，是我多疑了。”

话音刚落，娇媚女子身影暴腾数丈，手持长剑直冲佛塔三重天。

卧槽……你们两个蠢……蠢……钟贞心中骂娘，短短犹豫了一瞬，冷静心神，继续装成一尊没有感情的石身佛像。

身后两人岿然不动，必定有着某种掩盖身影的手段，而这个面含春色的女子，境界最高金丹境，很难看出半仙兵信戒的伪装。

如他所料，娇媚女子持剑登上佛塔三重楼，一阵搜寻却无结果，心有疑惑地招来地上同伴，“奇了怪哉，我明明感应到塔上有气息，王子你且上来，与我寻找一番。”

华服富贵男子唉声叹气：

“姑奶奶，这尊佛塔可是白马道场，你赶紧下来，莫要惹是生非。”

娇媚女子扫过几尊佛像，点了点头，收起长剑，悄然退下佛塔。

“有人过来了！”华服富贵男子目光望向正殿方向，“咱们该走了，儒家那位小君子找到了佛门圣物。”

娇媚女子流转人身气机，与男子飞快远遁而去。

佛塔四周再度安静下来，不时有虫鸣几声，夜色中传的幽远。

十余息过后，钟贞身旁，一阵灵气涟漪阵阵荡漾，本来无一物的檐上有两道身影显露出来。

“师兄，听他们说找到了佛门圣物，要不要坐收渔翁之利？”俊俏男子轻声问道。

另外一人稍稍思量，“远远旁观就好，不知我们想当那只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