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暮朝宴上（2 / 2）

对于霂沉烟口中的称赞，顾孟南倒不以为然，仿佛再平常不过。

“你满身墨迹想是很难洗干净的，这样反而省去许多麻烦。”

“走吧，去亭子里坐，我还想品品你酿的梅子酒。”

说着便将手里的竹篓放在桌子上。

“这鲜果我尝了一颗，口感确实还不错。只我不爱食甜，这些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心意我收下了。”

话落便转身往屋外走去。

霂沉烟将手里轻柔的锦被搁在一边的小榻上，而后随手捡了两个果子拿在手里出了门。

等她去到石亭，果子已被她吃掉了。她是个凡人比不得修行到一定境界和已经成为神君的顾孟南，这一整天下来她还没吃过一顿饱的。无法她只能吃两个果子先垫垫。

顾孟南神通广大灵力高深，自己需要什么不过心念之间，随心所欲。

霂沉烟看着亮如白昼的院子，一瞬花开的白芷，玉兰，翩然步进亭中，坐在顾孟南对面。

石桌上白玉做的酒杯早已斟满酒，顾孟南顾自先饮了一杯，神情看上去似乎还算愉悦。

“清香怡人，酸甜适中，入口绵柔，沉烟酿酒的手艺竟这般好么。不错，不错。”

顾孟南不吝与夸奖地说了两次不错。

霂沉烟倒是没有谦虚，很是大方道。

“神君喜欢就好。我会的东西不多，但于酿酒一事我似乎还有些天赋。”

霂沉烟端起呈黄蜜色的梅子酒小缀了几口，神情十分享受。

“神君，祝你生辰快乐！”

霂沉烟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再为顾孟南空了的酒杯倒满。站起身来朝顾孟南敬酒。

“多谢，这酒是我饮过的最好的酒。”

顾孟南难得露出笑意，语气和煦至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乐清居庭院中却似被无数盏灯光笼罩着，夜风习习，玉兰花的芳香引人沉醉。

顾孟南望着趴在石桌上睡意惺忪眼里带着朦胧雾气的少女，一时就出了神。

“神君，我想我爹爹了。你也会我一样思念自己的亲人吗……”

话落间已闭上眼睛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顾孟南沉默片刻，随手一挥，一件玄色披风就轻轻落在霂沉烟身上。

四周格外寂静，顾孟南的心却似荡起了阵阵涟漪，他太清楚对一个人心软意味着什么，只是在这个夜晚，看着面前毫无防备的一张睡颜他做不到干脆离开。

……

“云心，你在我长烨宫住了好些日子，于修行也大有精进，早已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当初见你身负灵根，又承天地之造化，若无视你之危难任你死在天劫之下到底是不忍。救下你是应天道而为，你不必放在心上。那时你言自己无处可去，本君才允你留下。”

“今日你便离去吧。”

水云心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理智和声音。

“神君，云心可是做错了什么，你要罚就罚，可不要赶我走。除了这里，天大地大我不知该往何处去。”

“我……”

顾孟南并未等水云心将话说完，已拂手一挥将她送至离蘅越山足有几百里的一处空地上。

亲眼看到水云心被送走的陈媛，何芷二人回过神来，按捺住心中的惊惧立刻跪倒在大殿中。

顾孟南掀起眼帘，神情慵懒的撑着额也不说话。

长久的沉寂，陈媛，何芷两人心里没个着落，在顾孟南的目光下她们仿佛无所遁形一颗心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再残酷的凌迟之刑都不及顾孟南一个眼神。陈媛，何芷以往自恃为顾孟南弟子，骨子里却是有些自得的，加上顾孟南除抽空教导他们修行，其余时候皆十分放任。天长日久之下她们也就忘了长烨宫的主人只有顾孟南一个。

顾孟南将自己两个不争气的弟子畏惧的模样看在眼中，终于在两人撑不住连连告罪之时站起身，施施然离开了大殿。

陈媛，何芷余光处瞥见顾孟南一方袍角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动作。直到再也闻不见一丝顾孟南身上九夜楠的气息，两人才缓缓直起身来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顾孟南没叫起，她二人也只能一直跪在大殿里，但比起受到无法想象的责罚，跪一跪倒算不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