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间无由之恶（1 / 2）
闻宇蹲在林红文墓前，缓缓烧着纸币，光焰照映着少年的脸庞，连同两团泪光一同照成了明黄色。林红文的安葬费是陆清浅出的，几人确认闻宇拥有异象，在征得闻宇同意后，决定将其带在身边。闻宇想在离开泪城前拜祭林红文，顾周知充当司机，两人一起来到墓地。
“要是文哥那天没遇到曾顺，”闻宇回头看着顾周知，两行眼泪淌了下来，“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顾周知摸了摸闻宇的脑袋，没有说话。闻宇哭了出来：“街上那么多坏人，是文哥一直照顾我，他是好人，我不想他死啊……”
顾周知蹲下身，拿起一张纸钱填入火盆：“你还记得，林红文是什么时候遇到的曾顺吗？”闻宇想了一阵，抹着鼻涕：“是，8月16号，那天正东区有一家酒店开业，我和文哥去看演出，想趁人多讨点好处。结果，文哥说遇到一个老朋友，他要过去说几句话……”
“8月16……”顾周知慢慢重复着，仿佛回想着什么，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会是那一天？你确定吗？”闻宇重重点头：“是，一定是的，那酒店开业宣传了好多天，文哥还弄了不少传单当揩腚纸。”
顾周知低着头，火焰的余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阴沉不定。他抬起手，将剩余的纸钱都扔进盆中，火焰猛烈燃烧了起来。
缓缓的，顾周知伸出手，拍了拍墓碑：“是个，好人么？”
江雨红独自坐别墅里，面前摆着一杯红酒，她将酒杯端起，轻轻摇晃着，随后将猩红的液体饮尽。咔……咔……咔……她把玩着火机，火焰一下又一下地燃烧着。忽然，她抬起头，朝二楼望了一眼，起身走上楼梯。
江雨红来到书房外，轻轻将房门推开。顾周知坐在椅子上，正在看日记，听到声音，他朝江雨红笑了笑：“你那晚放火，用的就是这只打火机？”
“偷看别人日记，不太礼貌吧？”江雨红走进书房，一脚关上房门，“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顾周知把江雨红的日记摊开：“我们一直以为，是曾顺遇到了林红文，两人争执间提起那件事，结果被白又听到，这才招来杀身之祸。可根据你日记推断，曾顺在8月19日遇到林红文，当晚说起梦话，泄露了当年之事。可林红文遇到曾顺，却是在16日，我看过你的日记，这一天曾顺一直都在家里。”
“你能不能告诉我，曾顺和林红文到底何时相遇，两人为什么记忆重叠，时间上却出现了偏差？”顾周知合上日记本，扶着桌子站起身。
“那是，为什么呢？”江雨红掏出小镜子，左右摇头照了照，自顾涂起了唇膏。
顾周知瞬移到门边，挡住江雨红退路，他在海报上拍了拍：“在白又的家里，所有的光碟都是警匪剧，武侠片。可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看起了韩剧，就是你墙上贴的，《浪漫满屋》。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这些人脑子出了问题。”
“呵，”江雨红微微一笑，“异象运用得不够熟练呀，影响到了那个小子，不过，我觉得那剧还蛮好看的。”
顾周知忽然露出恍惚之色，他盯着江雨红：“嗯？哪来的违和感，你的异象，到底是什么？”江雨红舔了舔嫣红的嘴唇，侧头看向顾周知。顾周知想要抬手打出重击，身体却异常沉重，一波波昏沉感袭入脑中，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几次发动传送都失败了，他目光落在地上，发现脚边亮起一圈红线。
江雨红看着顾周知：“我的异象是欺骗，在万引的配合下，你中了我的能力，被攻击了还以为无事发生吧。”顾周知勉力集中精神，灵光顿显，一开始万引就和江雨红来到了书房，只是在昏眩和欺骗的双重干扰下，自己直接忽略了万引的存在。
顾周知再次看向前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显露出身影，顾周知看过他的照片，此人正是万引。万引朝顾周知点了点头：“那天我能力使用过度，感受到你的气息不得不退走，这次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呼……”顾周知身体极速闪了好几下，依旧被困在原地。不仅是万引的干扰，江雨红也持续不断地发动能力，意图骗顾周知忘记异象。此刻，顾周知的异象介于有无之间，因此启动传送又回到了原位。三人各自发动能力，陷入诡异的僵持中。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顾周知大难临头，拼命抵抗着二人，强烈的好奇心催使下，还不忘向江雨红提问。
“这么多年，我隐藏异象，每天吃喝写画，可平平淡淡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正好有能力者组织招揽我，街边的老乞丐，未觉醒的乐磊，拒绝组织招募的双异象白又，都是我展示欺骗的对象。还有我家老曾，没了我他会很难过，那只有让他死喽。思来想去，我决定最后陪他一程，当做和过去了断。”
江雨红把火机扔到日记上，缓缓说出最后那页写的一行字：“现在我啊，只是不想再假装平庸了……”
“你的异象是欺骗，自以为可以随意把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厌倦了从前的一切，做出这些事，也是受了其它异象的控制？”顾周知说。
江雨红怔了一下，她双眼微眯，露出冷笑：“没有人可以控制我，人世间的恶，有些就是没有缘由。你，就死在这里吧。”
“真是个疯子。”顾周知衣服里滋滋作响，通讯器冒着杂音，里面传出陆清浅的声音。
一声巨吼骤然响起，江雨红只觉双耳震响，抬眼望去，满屋玻璃都变成了碎片。她尖叫着捂住双耳，顾周知闪了两下，消失在两人面前。
万引和江雨红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跳出别墅。顾周知已传到地面，旁边站着宁纷一、齐曲、陆清浅以及闻宇。七人相距十几米，互相戒备着，身后的别墅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个小时前。
顾周知带着闻宇来到医院时，白又已经被盖上了布。见两人回来，宁纷一拍着白又的身体：“一个好消息，不用把这小子押送到特能者监狱了，他已经挂了。”
话音刚落，白又身体一挺，咳出大口鲜血，将白布染得通红。
宁纷一摊了摊手：“这小子有异象，生命力还挺顽强，不过他受了你的重击，刚刚伤势恶化，医生检查说内脏已经坏掉，没得救了。要不，你再给他来两拳，省得他这么痛苦？”
顾周知看向陆清浅：“救他。”陆清浅坐在病房里，正在看杂志，听到顾周知的话，她缓缓摇头：“别做多余的事，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顾周知一把推开在旁边吃瓜的齐曲：“我觉得这件事，有很多让我想不通的地方。”
陆清浅把杂志合上，迎向顾周知的目光：“他杀了好几人，还差点要了我们的命，他是个疯子。”
顾周知把手搭在头上抓揉着，迅速整理着思绪：“曾顺爱说梦话，为什么从未暴露过那个秘密，乐磊家人你保护的，你也知道了，他是最近才性情大变的。就好像，这些人忽然间想起来，以前杀过一个人。白又要杀他们，也是莫名其妙的，还有……”
陆清浅瞥了白又一眼，她正要说话，宁纷一忽然起身，横在二人中间：“不要吵了，老规矩，投个票怎么样？同意救白又，来顾周知这边，不同意的，就站到鹿姐那里。”
顾周知有些气恼，他刚要反对，宁纷一双臂交叉身后，跳到顾周知旁边：“鹿姐，抱歉啦，我也觉得那家伙应该抢救一下。”
闻宇跑到陆清浅旁边站定，宁纷一点了点头：“上边同意把这个小孩纳入七组，现在2比2。”陆清浅纠正：“是2.5比2，我是代理组长。”齐曲正在吃瓜，一瞬间，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齐曲舔了舔嘴唇，走到几人中间：“这个混蛋，我肯定不想救他。”陆清浅还没笑出来，齐曲又说：“但小顾初来乍到，我想支持他一票。”宁纷一“耶”了一声，把顾周知的胳膊举高，又和齐曲击了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