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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秦见鶴每天看那么多资料,方案,报表,怎么晚上还可以那么精神抖擞的。

叶知秋停了停笔,忍不住微微有点出神。

“累了吧?”见状,章冕也停下了口中的话,“要不我们先吃饭,吃过再继续。”

叶知秋含笑点头,将签好的那部分递给章冕,剩下那些,先放在了自己这边空着的卡座上。

章冕抬手按铃,不多时,服务生就推着餐车进来了。

热腾腾的饭菜一件件摆到桌上,包厢里瞬间就有了饭菜的香气。

“电池那边的数据我那天也看过了。”叶知秋捧着水杯微笑,“一切都挺顺利的。”

“是。”章冕帮叶知秋盛汤,“新动力那边已经预约了三个月后的针刺试验,第一批样品出来应该就会送过去。”

他顿了顿,微笑,“就是汪岐棠提过好几次,想见见我背后的大老板。”

“等等吧。”叶知秋笑了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章冕并不清楚叶知秋最终要干什么,但从他支持云开抢夺叶鼎的客户这件事情上来说,他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

闻言便转了话题。

“听说您父亲和哥哥刚进了套新设备?”章冕问。

“之前确实听他们说过这个计划,”叶知秋含笑,“已经进了吗?”

在国外的这段时间,他从没主动和家里联系过,更没问过叶鼎的事情。

不仅仅这一次,上一世的时候,对于叶鼎,他也是从来没有问过,更没有惦记过。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被人防备成了那个样子。

“上个周听说已经安装测试完毕了。”章冕说,“您父亲还请了业内不少人,听说已经拿到了一些订单。”

叶知秋微微笑了下,没再说话。

两人心知肚明,几个月后,叶鼎将会迎来再一波的巨大打击。

没关系,叶知秋想,一点点来。

如果一击致命的话,就没有办法看那些人的痛苦与挣扎了。

这些东西,在他早已规划好的环节里,是最最必不可少的一环。

餐毕,叶知秋将剩下的文件签完,又和章冕讨论了一些问题后,才起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三点钟。

而抵达蓝桦任职的小学时,已经过了三点半钟。

时间不早不晚的,蓝桦带叶知秋去隔壁奶茶店喝了杯奶茶。

舅甥两人也只聊了一杯奶茶的天。

蓝桦还有工作,叶知秋将杯子里的珍珠吃完便打车离开了。

回到秦见鶴家时,不早不晚,恰好五点半钟。

他刷卡进门,进去将衣服换了,再出来时,房门被人推开,秦见鶴回来了。

外套被随意地搭在肘间,秦见鶴手里握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

两人四目相接,彼此的动作不觉都微微顿了下。

可能因为早晨秦见鶴离开时的气氛略显沉凝,叶知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上前。

他站在原地,含笑看着他。

他的表现其实没什么问题,看起来从容自若,游刃有余。

可莫名地,秦见鶴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孩子的影子。

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因为在别人家里摸不准界限,又或者自认为犯了一点错误,所以格外拘谨。

好像只要他的反应略有不对,他立刻就会扭头就走,再不回头。

心口剧烈地疼了一下,秦见鶴微微伸出手去。

“送你的。”他将玫瑰递向叶知秋。

叶知秋垂眼看向那朵玫瑰,却始终没有抬手去接。

轻轻地叹了口气,秦见鶴上前一步,将叶知秋抱进了怀里。

“不是特意买给你的,是回来的路上,卖花老人只剩了这一支,”秦见鶴低声对他说,片刻后又说,“来,叶知秋,接着。”

香水熟悉而温暖的木质尾调萦绕鼻尖,一股极强烈的委屈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叶知秋将眼睛埋在秦见鶴肩头,一动不动。

安静且努力地想要将这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压下去。

这种感觉很陌生,叶知秋几乎从来都没有过。

就算上一世那样被对待,就算翅膀被彻底折断,就算自己被人一点点踩进淤泥里,连呼吸都不能……

就算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的真相。

他心底最多的也只是绝望,痛苦,难以置信。

以及,愤怒,恨意与悔不当初。

那些情绪他都有,却独独没有委屈过。

因为,走错了路的是自己,信错了人的也同样是自己……

他骨子里本就写满了决绝,所以,咬着牙承担了那一切苦果。

只是偶尔,他也会幻想。

幻想那一切如果从未发生的话,自己该有着怎样张扬的青春与明亮的人生。

而这种幻想,又会转过头来变成利刃,残酷无情地折磨他。

生生不息,无限循环。

如看不到底的深渊,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看到尽头,更没有办法摸到光明。

所以,就算驾车不小心冲入那片湖心的时候,面对死亡,他也没有害怕过。

对那时候的他来说,死亡,不过是解脱的方式中的其中一种罢了。

可是现在……

明明没有人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没有人伤害他指责他,甚至于,还有人这样小心翼翼地爱护着他。

可莫名地,他就是觉得委屈,觉得心头滚烫,鼻尖和眼眶全都不受控制般隐隐发酸。

室内一片安静,秦见鶴抱着他,一语不发。

他的怀抱温暖,宽阔,像沉默安静的大山一般,无比可靠,让叶知秋一颗心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见鹤终于动了动。

他抬手,很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掌盖在了叶知秋脑后,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发。

“我又没事儿。”感受到他动作中浓烈的安抚意味儿,叶知秋本能地抬起眼来

秦见鶴垂眼看他,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尾。

叶知秋没有哭,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很平静,可狭长上挑的眼尾处,却还是比平时多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绯色。

“嗯。”秦见鶴轻轻地应了一声,“没事儿。”

叶知秋抿唇垂眼,看向秦见鶴手里的那只玫瑰。

大衣依然搭在肘间,因为手臂的弧度原因,那支玫瑰依然微微上举着。

“我没看出来你这么好心。”好一会儿后,叶知秋轻声说,“还会照顾卖花的老人。”

“我一直都很好心,”秦见鶴极低地笑了一声,“如果你和我多相处一段时间的话,自己肯定会发现得更多。”

应景一般,那支玫瑰花在秦见鶴手里晃了两下。

“啧。”

就没见过这么爱自卖自夸的。

叶知秋轻啧一声后,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伸手,将那只玫瑰接在了手心里。

玫瑰原本冰凉的花枝已经被人暖到温热,叶知秋握在掌心里,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掌。

不仅仅那温度烙在掌心里格外灼人,还因为,他也在为自己这一伸手,而隐约有些不安。

他从未这样优柔寡断过。

即便上一世的坠落,都带着无法回头的决绝。

“那,”叶知秋顾左右而言他,刻意忽略掉这种怪异的感受,“晚上吃什么?要做鱼头吗?”

秦见鶴看着他,眼底终于泛起浅淡的笑意来。

“明天。”他说,“等你恢复一下。”

叶知秋:“……”

他好像也没怎么……

“今晚不做了。”秦见鶴看着他,“你休息一下。”

“我知道的,你刚不是说明天才做吗?”说到一半儿,叶知秋猝不及防对上秦见鹤含着笑意的眼睛,猛地反应了过来。

秦见鹤说的“做”,并不是做鱼。

日,秦见鹤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缝切换,面不改色就又说到那方面去了。

“那不行。”叶知秋又想搬出自己那套理论来。

“怎么不行了,叶知秋,”秦见鶴看着他,勉强压了压笑意,“做和鱼头选一个。”

日,这也太难了吧。

叶知秋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叶知秋,”秦见鶴再次抬手将他抱进怀里来,循循善诱,“这种关系,也不是必须要做才可以的,也可以在一起拥抱亲吻,互相抚慰。”

叶知秋安静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叶洪宪。

虽然这种情况下想叶洪宪有点怪异,但叶洪宪这个年龄,十天要有七八天在外面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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