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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呢?”

“想是公子带走了。”婢女连忙磕头:“是奴失职,求陛下饶命!”

应持月不屑跟这些小妖计较,整座宫殿都有结界,姜岁不管怎么逃,都肯定还在宫殿之中。

“来人!”应持月怒喝道:“传我之令,立刻封锁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吉时已至,宾客们等到的却并非是妖王妖后行祭拜天地之礼,而是妖王封锁整座宫殿乃至整个妖界的命令。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无不惊愕,纷纷议论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也有人脸色难看,不满道:“我们来喝喜酒,他应持月却把我们扣压在这里,难不成是要留我们做人质?!”

今日妖界、魔界、修真界的诸位大能齐聚一堂,可以说是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会,都是为了给妖王的面子,妖王却将他们当做囚犯锁在此处,都是高傲之人,谁能忍耐?!

他们不由得就想找人主持公道,修真界之大能自然首推渡衡仙尊岑霁,然而此时众人才发现,这位渡衡仙尊,竟然不知何时,已经不在筵席之上。

至于魔界的那位……

申屠谕坐在桌旁自斟自饮喝闷酒,显然是一副“要是敢有人烦老子就一刀宰了”的气势,谁也不敢贸然询问。

而引起这一切骚动的源头,都在于半个时辰前姜岁收到的一封传书。

飞刀带着信封钉在了床柱上,吓了两个婢女一跳,姜岁上前亲自取下信封,就见上面写了“留霜仙尊亲启”六个字。

姜岁有些莫名其妙的拆开信封,看见里面的内容后却立刻面色惨白,当即将信纸揉皱成一团,婢女担忧的问:“公子,出了何事?”

“……没什么。”姜岁紧紧握着手里的纸团,转身瞬间点了两个婢女的睡穴,而后脱了身上繁琐的衣裳,随便抓了件常服套上,提着剑便匆匆往暖玉殿而去。

暖玉殿名字取的金贵,却是座荒凉的废殿,盖因此处过于偏僻,就连下人都不怎么过来,早已是荒草丛生,处处凄凉,姜岁看着破败的屋舍,扫视了周围一圈,却未见人影,沉声道:“既然师兄师姐们盛情相邀,何不现身一叙?”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有人自漫天野草后走出来,一身飘然青衣,仙风道骨,对姜岁道:“小师弟,一别多年,真当刮目相看啊,你如今竟也被称一声仙尊了。”

他身后还跟着个瞎了只眼睛的男人,沉默寡言,并不开口。

另一蓝裳女子从崩颓的院墙后现身,身形利落,面上却已见老态。

这三人正是当年姜岁拜入药王峰后,刻石座下的徒弟,姜岁要叫“二师姐”、“三师兄”和“七师兄”的。

传闻这三人是刻石最为倚重的弟子,天赋超群,姜岁拜入药王峰的时候便已经踏入了化神期,当年申屠谕血洗药王峰时,他们在外修炼,所以逃过一劫。

看见他们,姜岁握剑的手指骨节都泛白,上一世的噩梦接踵而来。

他曾说过,活了两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骗岑霁帮他杀了人。

炼化魔心走火入魔是真,但他要化神期修者的内丹炼药,却完全是被这些人逼的。

此三人身为当代天骄,放在整个修真界都可成为中流砥柱,但不是每个人都如岑霁那般能够一路走到渡劫期,大多数人一辈子的修为可能都止步在金丹、元婴,如他们在化神期停滞不前,已经是幸事了。

可他们不肯满足,一心要跨过这道门槛,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姜岁这个“炉鼎”,刻石当年收姜岁为弟子,也是一样的算盘,既然姜岁的“炉鼎”体质对合体突破大乘都是可行的,那用他来突破化神期,岂不更是简单?

上一世,姜岁刚养好伤没多久,便在掌门处见到了自己这三位师兄师姐,他们打着叙旧的名头来,言语之中却尽是威胁——刻石与春风一度有所瓜葛,所以他们知道姜岁的底细,更知道姜岁与魔尊申屠谕有染,若姜岁不肯配合,便要将他这烂泥一般的过往公之于众。

姜岁不是他们的对手,申屠谕也已经死了,孤立无援之下,只能诓骗岑霁帮他斩杀这三人,只可惜,杀了他们,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还是暴露在了阳光之下——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还有孟令秋黄雀在后。

“小师弟。”三师兄笑盈盈道:“我们的来意,已经在信中说的很清楚了,你意下如何?”

姜岁竭力让自己镇定:“当年刻石想跟你们做一样的事,几位是忘了他的下场了么?”

二师姐讥诮道:“当年你可没有如今位高权重!姜岁,那时的你名不见经传,根本就不会有人关心你是否是一度春风的奴隶,又是否为妖王的脔宠,更不关心你和魔尊厮混……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你可是留霜仙尊,是天下第一人的道侣,若是这些事暴露出去,你会如何,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说来,师兄我还特意去你家中看过呢。”三师兄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说的话却如刀子般扎人:“也是因此,我才知道,原来那位一度春风的掮客李老板、梁家满门的性命……都是陨在你手上的呀!”

“哎呀,我差点忘了,你还杀了自己的兄长!”三师兄故作惊诧道:“他可是你兄长呀,你怎能杀他?”

姜岁几乎要将自己的牙咬碎。

“师兄这话未免太没道理。”姜岁冷声道:“我杀他们,自然有我杀他们的理由。”

“哈哈。”三师兄慢悠悠的道:“那你要如何解释呢?你要告诉众人,你杀兄长,是因他要□□你,你杀姓梁的,是他将你当做了出来卖的娼妓,你杀李老板,是因他将你卖进了一度春风?”

“抑或你要告诉众人,你这一身修为,全靠着邪门歪道得来?”说到这里,三师兄眼神阴毒:“或许那些人命,正道还能容你,但你靠着旁门左道得来如今地位和境界,你猜有多少一生都无法结丹、无法窥破化神境的修者,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姜岁手指发抖。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原来,不是孟令秋做,也会有别人要做,这就是他姜岁的命。

姜岁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长剑,剑身盈满灵力,顿时铮鸣一声,姜岁再抬眸时已是满眼杀意:“既然如此……我就只好请师兄师姐,埋骨于此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简直狂妄!”三师兄指着姜岁笑道:“就凭你,还想胜我们三人?!我告诉你姜岁,今日就是大罗神仙来了……”

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一道白影如利剑而至,瞬息之间落在了姜岁身侧,看也没看众人,只是蹙眉对姜岁道:“我找你许久。”

看见来人是谁,姜岁心跳极快。

岑逢笙……怎么能是岑逢笙!?若是来的是申屠谕或是应持月,他大可让他们直接将这几个恶心人的东西杀了了事,可偏偏来的人,是岑霁。

若说在这世间他最不想让谁知道他污淖泥泞的过往,那个人只能是岑霁。

二师姐似乎看出姜岁在惧怕什么,开口道:“小师弟,今日我们师门小聚,就不请渡衡仙尊参与了,你觉得呢?”

姜岁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岑霁走了,他不知自己能不能赢,但如果岑霁不走……

上辈子已经做过后悔的事,这辈子就不要再做了。

“岑逢笙。”姜岁面色如常:“我今日偶遇同门,要与他们闲聊片刻,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来寻你。”

岑霁垂眸看着他:“你要我走?”

“……嗯。”姜岁声音带了微不可查的哽咽:“你走吧。”

良久,岑霁叹了口气,抬手擦去姜岁脸上的泪水,说:“我还以为,你会求我再帮你杀他们一次。”

姜岁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你说什么?”

岑霁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挡在了姜岁的身前,他的态度如此明显,非要留下不可了。

三个化神境对上姜岁,他们自问只是小事一桩,但对上天下第一人,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别说是差一个大境界,就是化神初期对上化神巅峰那也是非常艰难的,岑霁已经到了渡劫期,传说中的半仙之境,他们就算三个人一起上也是找死。

“姜岁!”三师兄脸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住了,冷着脸道:“有些事,恐怕不适合让渡衡仙尊听见吧?”

他这话的威胁之意已经藏都不想藏了,姜岁却神思不属,根本就没有听见,他满脑子都是岑霁那句话——再杀一次,这说明岑霁知道,这些人已经在他手中死过一次了。

岑霁用一种很温和的方式告诉他:我知道你不堪的过往,也知道你双手所沾染的鲜血,甚至知道你如何欺骗于我,但我还是愿意挡在你的身前。

“他是我的道侣,有什么事不适合我听?”岑霁脸色淡淡。

二师姐咬牙道:“姜岁,难道你真要我当着渡衡仙尊的面把那些事说出来吗?你可要想好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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