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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岁唇角弯出一点顽劣的弧度,在顾鄢的手腕内侧舔了舔,在香香软软的沐浴露香气里说:“要吃肉。”

“这样的话,你也要养吗?”

顾鄢的手腕内侧很敏感。

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人碰到这个地方,却被姜岁用湿软的舌尖去舔,顾鄢只觉得那块皮肤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又烫又痛,让他大脑都有些晕眩。

“怎么不说话?”姜岁散漫的晃了晃脚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十八九岁的少年天真烂漫,翘起的眼睫上落着光点,显得他眼睛尤其明亮。

亮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想要握紧。

顾鄢喉结动了动,忽然又是掀枕头又是拉床头柜的找东西,姜岁趴在一边好奇的问:“你找什么?”

“……我的刀。”顾鄢说。

姜岁哦了一声,“不是就在你的战术腰带上挂着么?”

即便是在基地里,顾鄢也习惯了随身带着武器,皮质的腰带上挂着枪、多功能折叠军刀,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他将折叠军刀取下,翻出锋刃,雪亮的刀身映出他自己的脸。

姜岁:“拿刀干什么?”

顾鄢在自己手臂上比划了两下,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割比较方便,“你不是要吃肉?我寻思给你切一块儿垫垫肚子。”

姜岁:“……”

他沉默的看着顾鄢两秒,忽然笑出声,平躺在床上以一个仰视的角度盯着顾鄢的下颌,笑的胸腔都在抖动,顾鄢:“很好笑?”

“顾队。”姜岁是真的觉得很好笑,抬起手碰了碰顾鄢的喉结,“你觉得自己够我吃多少顿啊?”

顾鄢思索一瞬,“你胃口那么小,应该能吃很久。”

毕竟快一米九的成年男人,一百来斤肉还是有的。

“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还挺可爱。”姜岁眼角弯起来,“我跟外面那些茹毛饮血的怪物可不一样。”

顾鄢单膝跪在床边,垂眸看着少年精致的五官,和因为笑意而染上几分薄粉的肌肤。

要说眼前这个生动的人是一只丧尸,估计就连稽查队那些天天都在跟丧尸打交道的人都会觉得顾队疯了。

丧尸,本质上就是行尸走肉,具备尸体的大部分特征,僵硬、腐烂、恶臭,这都是属于丧尸的形容词,可姜岁跟这些完全不沾边。

他甚至比大部分人类都更像个人。

“什么时候被感染的?”顾鄢低声问:“之前实验室市失控那次吗?”

“是更早一些的时候。”

顾鄢:“更早是什么时候?”

好一会儿,姜岁才说:“从我有记忆起。”

顾鄢一怔。

“或许,我没有被感染。”姜岁漫不经心的说:“我从生下来,就携带那种病毒,……也就是你们说的丧尸。”

顾鄢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是啊。”姜岁道:“我母亲也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是她研究丧尸病毒的第一个试验品。”

顾鄢还想再问下去,姜岁却不肯说了,闭上眼睛说:“顾队,饿了,想吃饭,拔丝地瓜可以吗。”

“你不是说你不用吃人类的食物?”

“不用不是不想。”姜岁道:“之前白萄说你厨艺很好的。”

顾鄢是从社会最底层一路摸爬滚打到如今的,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二十来年里厨艺自然也就练出来了。

“行。”顾鄢道:“你在这儿等我。”

姜岁嗯了声,等顾鄢出去了,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眼自己还缠着绷带的手臂。

他慢慢解下绷带,之前受伤的地方已经光洁如新,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果然,喝了邵繁的血后,就连身体的愈合能力都更强了。

也不知道沈曜慈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的情况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姜岁没能吃上顾队做的拔丝地瓜,因为顾队在厨房里给地瓜削皮的时候接到了紧急通知,基地里再一次发生了异能者暴动,需要他即刻前往镇压,顾鄢只来得及打个电话让白萄来陪姜岁,就匆匆离开了。

白萄紧赶慢赶的过来,接手顾鄢的工作给姜岁做午饭,但她厨艺真是男默女泪,最后做出来的那坨东西估计狗都不吃,姜岁看到一半就发觉不妙,自己去找了个面包边吃边看白萄糟蹋食物,最后果然如他所想的成为了黑暗料理。

“那个……”白萄挠挠脑袋,把黑不溜秋的黑丝地瓜倒进垃圾桶,装作无事发生,“要不我去食堂给你打份饭?食堂这会儿门应该还开着。”

基地里不是谁都有厨房可以自己做饭的,大部分人都在食堂吃,食堂只在早上七点到八点半、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晚上七点到九点开放,一旦到点立刻关门。

“不用了。”姜岁打量了一下顾鄢的家,房子不算大,上下两层,每层大概一百来平,很多房间都是空置的,没什么东西,倒是他从榕江公寓带来的大包小包全都放在了客厅里。

“顾鄢说基地出事了。”姜岁似乎随意的问:“什么事?”

白萄就叹口气,在姜岁旁边坐下,“异能者暴动,闹了好几回了,说白了就是一群进化出了异能的傻逼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基地应该优先将资源供给异能者,普通人是被物竞天择淘汰的废物,理应成为异能者的奴隶。”

姜岁唇角微抿。

“末世之后,可能之前生活在最底端的人进化了,生活在云端的人没有进化,这些异能者当然就想要将曾经的权贵踩在脚底下,基地最开始建成的时候,异能者仗着拥有异能抢劫、欺辱、凌虐普通人的事情层出不穷,是领袖他们熬了半个多月制定了基地法律,并且暴力镇压,才保证了基地的正常运转。”白萄低声说:“但是领袖……你应该也见过了,他很有能力,也很仁慈,但或许就是……太过仁慈了。”

“为什么这样说?”

白萄:“他认为人类不应该自相残杀,所以最开始的暴力镇压虽然有流血,但没有出人命,暴动者也只是被关进监狱而已,可这似乎被他们当成了领袖的软弱,觉得他不配领导基地。”

“……我完全无法想象,如果让这群疯子成为基地的主宰者,这里会变成什么样。”白萄俏丽的脸有些发白,“领袖主张异能者和普通人是平等的,除了搜救队、稽查队选拔人才时会优先录用异能者,其他职位都一视同仁,能者居之,所以很多普通人才能在基地过的很好,他们不知道领袖到底顶着多大的压力在推行这些规定。”

“我其实也不是很懂这些,但上一次叛乱的时候,我也在场,有人质问领袖,为什么他也身为异能者,却不肯为自己的同类谋福祉,反而要花费莫大的精力财力去帮助牛羊一样的普通人。”

姜岁静了一瞬,问:“邵繁是怎么回答的?”

“人类是一个整体。”白萄沉声道:“异能不应该成为划分物种的分水岭。”

姜岁无声笑了笑。

邵繁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殉道者,他早就知道了。

而邵繁,也迟早会死在自己的道上。

当他被他所深爱的人类加上绞刑架的时候,或许还是会这样想。

明明最知道人性的贪婪丑恶,却仍旧对所有人都怀有悲悯之心,他这一生唯一的污点,大概就是想要把姜岁这样一个灾祸的源头藏起来,让他像是一个普通人类那样生活。

跟在邵繁身边那些年,他一直在努力尝试,也以为自己成功了,可病毒的爆发,终于让他清楚,异类就是异类,永远都不可能融入人类这个排外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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