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姜泽在心里暗暗记下这次教训,也拿起一本尚未看完的散文看了起来。
《飘摇秋刀记》,主角秦秋,是个刀客,好善乐施,嫉恶如仇,杀伐果断,曾在小镇流浪乞讨,路遇高人为伯乐,方知天赋异禀,被收作门徒,高人门徒万千,秋皆为兄弟姊妹。
姜林澜正看到外人趁师父不在前来踢馆,无人能战时秦秋站了出来这一段,却听见姜泽“啪!“的一声合上书页,再看床边桌上,香已燃尽,唯余一鼎尘灰。
姜林澜关上书,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像这样的传奇常为文人诟病,因其俗不可耐,不过套路而已,但姜林澜没读过这样的套路,书里秦秋在低谷时一次次奋起的坚毅不禁令她心生崇敬。她长呼一口浊气,仿佛刚才她也在强敌的挑战下颤栗着愤起。
“感觉怎么样?”
姜泽问。
“感觉......天呐,书居然可以这样写?”
“每一章的结尾都不会上升到圣人曰什么什么的,不会有什么道德上的启发,读起来也不会费劲去理解作者究竟想表达什么。”
“如果每天都读的是这样的书,也太幸福了吧?”
“你既喜欢,这些书就留在这里吧。”
姜泽看着姜林澜眼里的光,笑了笑,她让他想起了以前追着隔壁跑生意的大叔要书的自己。
“那,下个月再见,告辞。”
姜林澜把书收好,左右思量,决定把它们藏在梳妆台后的暗格里。
她望着窗外,阳光明媚,草木兴盛,似有虫鸣隐约而不聒噪,远处是沉静的大山。
一个月......一个月一次的相见,自己对他又了解多少呢?更何况他是山里的隐士,自己是富贵的小姐,他定是不会看得上这一身铜臭味吧。
姜林澜心里忽地升起失落,但很快被她拍散。私塾先生布置的功课可还没抄写完呢,怎的还在这顾影自怜。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
姜林澜抄着抄着,举起毛笔,一刺一划,好似挥刀,又慌忙看向窗外,无人,有些侥幸,她收起最后一点还留在传奇里的心,继续抄写。
姜林澜还在与功课纠缠,她的父母却在客厅里接客。姜丰斐坐在上座,一人坐在对面,头戴乌纱帽,一身襕衫,俨然一副文人模样,倒过茶后,他食指中指合并叩二回桌子。姜丰斐伸手向来客。
“闻兄,请。”
闻听举杯饮过,姜丰斐方才啜饮。两人扯了会家常,聊过生意顺逆、官场起伏,等来桌上几碟茶点,绿豆糕、山楂、话梅,正佐普洱。两人吃茶点,品好茶,聊得更是热烈,虽说闻听平日里不屑于与俗商往来,但姜六爷不同,不仅是个商海好手,更知晓圣人言说。两人聊到投机处,便是二人同为父亲共有的话题。闻听有一子,闻长抒,而姜林澜也正好到了该出嫁的年龄。
在姜林澜不知,姜泽亦不知的情况下,命运却已经注定,只是乾元算的时日尚远,两人或可偷得几日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