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关外月胧明(二)32(1 / 2)

司徒济世始终觉得仲乙如此不堪有些过于可惜。

其余几人虽然对睚眦的接受程度颇高,可是兽性也占了上风,普通的枷锁根本困不住发狂的他们,无奈之下司徒济世只好用药将他们全部迷昏,相比之下仲乙的人性是如此的难能可贵。

不过这也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既想要保留人性,又想要保留睚眦的身体让这些人成功的吸收天地灵气,这本就对立的两件事着实困扰了他许久。好在司徒济世不愧是天之骄子,几个月之后他想到了解决此事的法子,解铃还须系铃人,仲乙不会平白无故地排斥睚眦,这其中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他只需要找到原因便可对症下药。

从此仲乙的药方里多了一副致幻剂。

司徒济世站在仲乙身后,将七彩粉末状的致幻剂撒在了空中,粉末在空中变成了七彩的烟,徐徐地钻进了仲乙的七窍。

仲乙的眼神开始涣散,司徒济世双手按摩着仲乙的太阳穴,用比以往都要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世上可还有你想要却没得到的事物吗?”

仲乙眼神迷离,含糊不清地说出了两个字“发钗。”

司徒济世皱起了眉头,你一个大男人,要发钗做什么?他又问:“这世上可还有你想做却没做成的事吗?”

仲乙有了一些反应,挣扎起来,似乎想要现在就下地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只是他此时躁动不安,嘴里嘟嘟囔囔,却因为致幻剂的药性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司徒济世见到仲乙有所反应,暗道有戏,在仲乙眉心一点,一点白光进入了仲乙的脑袋,仲乙的挣扎顿时舒缓了下来,司徒济世又一挥手,更多的七彩烟雾进到了仲乙的身体里。

“这世上可还有你亏欠之人?”司徒济世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到了仲乙的耳朵里。

仲乙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四肢不再挣扎,眉头却紧皱了起来,眼里竟然慢慢的有了光芒,他缓慢而清晰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顾西楼”。

司徒济世无声的笑了起来,锁和钥匙都找到了,什么时候可以打开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把你和顾西楼的所有事情讲给我听。”

仲乙或许是想起了什么,竟然久违的露出了笑容,断断续续地讲着故事。

自此之后,司徒济世每日都要在仲乙的屋子里待几个时辰,他在仲乙讲述完所有经历之后,也明白了仲乙为何这般没有求生欲,他此时了无牵挂,没有什么事物能让他有所留恋,唯一让他惦记的人也死了,实在是很难让仲乙重燃生的希望。

但司徒济世是个聪明人,如果说仲乙缺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那有一个人则永远都不会缺少这个东西,那人就是顾西楼。

于是司徒济世另辟蹊径,他不断地在幻境中对仲乙洗脑,不停的告诉仲乙你其实是顾西楼,死的那个人才是仲乙。

几个月后的一天,致幻剂变成的七彩烟云仍然罩在仲乙的头顶,只是司徒济世没有直接用药物,他现在只有在仲乙意识到自己不是顾西楼的时候才会用少量药物去篡改仲乙的思想。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司徒济世按着仲乙的太阳穴,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要找我的妹妹。”仲乙有些挣扎,却字字清晰。

“你现在还想死吗?”

“不,我不能死,我还没见到我妹妹。”仲乙的眼神逐渐坚定。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顾南柔。”三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司徒济世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把手从仲乙的太阳穴上缩了回来,仲乙立刻陷入了昏厥,长期使用致幻剂让他的精神变得极度脆弱,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司徒济世挥了挥衣袖,头顶上的七彩烟雾消失殆尽,这致幻剂再也用不到了。他哼着小调坐在了仲乙的身边,拿起了仲乙那只已经恢复如初的胳膊,重新划开了口子,睡梦中的仲乙本能地缩了一下手,但是结实的枷锁让他无法动弹。

“乖,很快就好,很快就好。”司徒济世像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在哄自己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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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乙恢复神智的时候,手臂上的伤口已经长好,他想伸手挠挠自己大腿的时候却感到了一阵的疼痛,他低头看去,一只睚眦的爪子正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仲乙抬起了自己的爪子,张开又合上,竟然没有一丝的不适,反而从爪子上传来一股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丝丝暖意,在浑身上下乱窜,很是舒服。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来人是司徒济世。

司徒济世背着手站在门槛处,和刚醒的仲乙对上了眼,“你醒了。”

仲乙点点头。

司徒济世关上门进了屋,走向了靠里的窗户,边走边说:“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没有。”

司徒济世推开了屋里好几个月都没有打开过的窗户,上午的暖阳照在了仲乙的脸上,他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司徒济世转过身靠在窗台上,看着仲乙的爪子,微笑着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才是我要的人。”

仲乙张了张爪子,说道:“我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流淌,那就是天地灵气吗。”

“你感受到灵气了?”司徒济世放出了神识,他看到各种属性的天地灵气像是滔滔的江水突然遇到了一个空着的水库,从仲乙爪子这道大开的闸门疯狂地涌进仲乙的身体。

司徒济世喜出望外,他的所有想法在今日终于被证实了,他心里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如此完美的艺术品已经有了雏形,他后续要做的仅仅是稍加修整罢了。

他重新关上了窗户,对仲乙说道:“你先歇着,往后还有的忙。”

仲乙有些不解,他挥了挥爪子:“还有什么要做的,我现在只想去找我妹妹,只是不知道我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吓到她。”

“华胥西苑的结界还要过几年才能消失,短时间里你也出不去。至于还要做的事,我要把水库的缺口再开大一点。”司徒济世留下了一句让仲乙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就离开了。

几日之后,仲乙的噩梦又重新开始了,这次司徒济世再也不留手,他把睚眦的骨头雕成人骨的模样,替换了仲乙身上几乎所有的骨头,还把仲乙身上的血放干,把睚眦的血灌进去。

这项浩大的工程持续了一年多,仲乙没过上几天清闲日子,每日不是疼昏过去就是在承受疼痛,但他的身体也终于和睚眦的血肉达成了和解,如果说以前是一个只有一道门的水库,如今他就是一片大海,天地灵气再没有任何阻拦,不停地涌进来。

好在司徒济世还没有做绝,除了那只爪子以外,仲乙至少看起来还像个人。至于此时的仲乙到底是人,是妖,还是睚眦,怕是没人能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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