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乌云遮月星暗淡(2 / 2)

翠红的妈妈站在病床前急的不行,不停的抹眼泪,都是她身上掉下来肉,她怎么舍得割舍,但生活就是这么现实,医院的通知单更是催促不停。

翠红的爸爸把她妈叫到门口,“不能等了,先救老大,我在去想办法。”

“不行,两个都得救。”翠红妈妈直接一口不同意。

翠红此刻已经醒了过来,正好听到他爸爸说的这句先救老大,她强忍着泪水和身体的疼痛坐起来说:“妈妈,先救哥哥吧,他比较严重,你看,我都要没事了。”

看着她那惹人疼的小脸,她妈妈更加难过,就这样,翠红的哥哥先上了手术台,她的爸爸无可奈何,疯了似的四处借钱,甚至还卖了几次血,终于凑了一些,但还是晚了,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翠红脑子直接烧坏了。那个一直最懂事最善解人意的翠红,让人心疼的翠红,成了一个只会傻笑的傻子,这也成了她父母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祸不单行,哥哥刚刚康复出院,翠红的爸爸为了还债,跟人出去打工,没日没夜的干,在工地出了意外,人直接没了,她妈妈和他哥哥伤心欲绝,东跑西颠的四处状告,为了讨回公道,整整一年的坚持,他们最终得到了两万块钱的赔偿。

翠红的哥哥到也争气,有一定的头脑,用这钱包地,养牲畜,确实家境好了起来,不仅还清了债务,还盖起了一座漂亮宽敞的大瓦房。

雨过天晴,好日子快要到来的时候,经张媒婆介绍,翠红的大哥娶了一个十分厉害的媳妇,没进门几个月,就把已经无法下地走路的妈妈和翠红赶到了老房子里,不时的送一些饭,也是剩菜剩饭,有些时候甚至一天只能一顿饭。

她大哥也默认这件事,这就应了那句俗话,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拉扯腿脚不好的妈和一个傻妹妹,他确实是已经受够了,他媳妇的出现,正好是释放的由头,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坏人表面上是她媳妇当了,但其实他大哥也是那么想的。一个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个是她一奶同胞的妹妹,是那个懂事到主动放弃自己治疗机会的妹妹,他忘记了,血浓于水。

这就是人性,最禁不住考验的东西,有些人只认为自己付出的够多了,便想尽办法放下包袱,却已经完全忘了,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其承下了生命的重量,反之,便不配为人。

......

“这头发怎么长这么长了,早就该理一理了”柱子坐在椅子上,脖子上套着毛巾,李兰手里拿着大剪刀和梳子,不太熟练且小心翼翼的动着手,从小到大,都是李兰给他剪头,虽然有时候会剪的一块长,一块短,但是柱子从来不抱怨,他最享受妈妈给他剪头的时候,让他感觉到安逸、舒服和幸福。

“这回可得好好剪哦,咱家柱子可是要去相亲的。”

一听到相亲,柱子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头发确实精神不少,还有他最向往的一身衣服,有些泛黄的白衬衣,黝黑的西服裤子,一双全新的千层底布鞋,人靠衣裳马靠鞍,每个人都有一颗爱美之心。

看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甚至有些陌生,有些恍惚,这次相亲,他背弃了自己的本心,生活却有无奈,但总要做出选择,母亲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也该他承担接下来的重担。

张王村是大村,共有两百多户人家,李兰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路才到,看到了老早就等在这的张媒婆。

果然像张媒婆说的那般,高大黝黑的大铁门,左右两边是火红的两幅对联,门上贴着两个非常神气的大门神,院子更是非常敞亮,左边一排牲畜棚子,养着牛和驴,院中一辆大拖拉机格外显眼,右边还有两间屯草的土房,大瓦房更不用说,房檐顶翘,外墙镶着洁白的瓷砖,一眼就知道是有钱人家。

“娟子,相亲的来了。”张媒婆站在院子里,朝屋里喊道。

听到声音,屋中不紧不慢出来一个女人,正是小红的嫂子娟子,穿着红色的上衣,头发披散,烫了很大的卷,脸倒是不胖,嘴角一个明显的黑痣,牙齿略微突出,抹着十分鲜艳的红嘴唇,说道:“表姐呀,你带着人去老房子那看吧,看完通知我一声,我这着急打麻将去呢。”

李兰和柱子不禁有些诧异,他们这是来相亲的,当嫂子的确是这个态度,反而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村后不远处的一个老土房,屋顶还是用稻草铺的,屋里是一个简单的灶台,已经快塌陷,灶台的上方是一个不高的土炕,但是最显眼的还是那口红木棺材,一般无儿无女的老人,上了年岁,怕是死后无处安葬,会用生前的积蓄给自己准备一口棺材,但是翠红妈妈还有一个那么有钱的儿子,竟然也准备了棺材,一想也清楚是怎样一种境地。

屋中的土炕,上边架着两块大门板,门板中间被掏出一个大洞,洞下放着一个裂开的大盆,用来接屎尿,翠红的妈妈就那么躺在门板上,她非常消瘦,眼睛凹陷,俨然就只剩下一副皮包骨,那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些恐怖。

翠红的妈妈骨质增生异常严重,早就已经处于瘫痪状态,完全下不了地,而且常年在木板上不动,肌肉萎缩,身下已经生出黑疮,那样子非常凄惨。小红就坐在旁边,长得是很胖,梳着两个大辫子,身穿一件淡红色花外衣,显然是母亲知道今天相亲,特意打扮了一下,她不说话,就在那嘻嘻的笑。

相比那光鲜亮丽的红砖大瓦房,眼前这个破旧的老草屋,显得格外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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