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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灰画画,很有颗粒感,在当年我也是开创性的!」

祁粲终于怔住了。

眼前只剩时听的脸。

压制封缄的记忆再次翻涌,最后闪过一片按着灰色手印带血的袖子。

——「在当时用火山灰画画的还不多呢,国外有给火山灰上色做陶土的,但是和我那种并不一样……后来我的手指缝洗了一整周才洗干净,都是黑的,像挖煤工人。…」

祁粲忽然抓住了她,顾不上很多了,“你用火山灰画画,你……”

这一刻,他竟然感谢伟大的读心术,让他能听见她的声音。

左明月的脸终于白了。

——时听?!时听怎么会?当年那个画画的人难道?!

时听却一愣。

等会,她刚才没张嘴吧?没带电吧?

他怎么知道??

祁粲头顶是银河一样的千盏灯,漆黑的眼底也被一点点映亮了。

“你还能再画一次吗?”他问得很轻,像是确认命运是不是真的能这样巧合。

他竟然觉得命运开始有趣。

然而此时,时听的目光已经逐渐狐疑,然后惊恐,然后开始脚趾抓地。

等等、不可能啊?

上次她都已经分析过了。

祁粲怎么可能忍受的了她的心声??

如果说上次他知道她喊一个字是在喊她,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后来又被他非常正常的反应糊弄了过去。那这一次??

她刚才还在无人机飞来的时候真的有点心、心动——

——「啊啊啊啊啊不、住脑!住脑!」

——「啊啊啊不是,我没想,我什么都没想!」

祁粲终于缓缓笑了起来。

在夜空中的一千盏灯组合成了一只戒指。

映在祁粲脸上,这一刻他真的像名字一样璀璨生光。

“时听。”他声音哼笑。

他闲闲开口,“喜欢吗?”

——「啊啊啊啊什么??他说什么??报警!我要报警!」

远处急切翘首的沈助理等人掐大腿:总裁!

没见过这么告白的!

祁粲走近了一步,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冷冽哼笑。

“承认你喜欢我很难吗?”

下一秒,她听见男人高冷开口。

“反正我承认了。”

时听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眼前是一双漆黑的、带着深晦笑意的眼睛, 他的大衣衣摆被山风吹起,轻轻扫过她的小腿。

四周是无数的声音。

一千台无人机掠过头顶的桨叶转动声。

各种尖叫声、乐声。

还有…她自己的心咚咚跳的心跳声。

——“承认你喜欢我很难吗?”

——“反正我承认了。”

过了好半天,时听死机的大脑才终于转动回来, 在这一瞬间千头万绪之后,听明白了祁粲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说、他、他喜……

但是等等——!时听的心脑刚开始运作,就忽然一个猛子惊醒了,那双黛色圆睁的瞳孔里全是震碎的星光。

草啊啊啊啊啊!

他听得见啊!他听得见!

他这次根本不装了啊!啊啊啊啊!

时听瞬间双手攥拳,感觉有一万头小动物从自己心头呼啸而过,她抱住了自己脑瓜,不敢想,又不敢张嘴。

最后一脸小脸憋得彻底通红。

沈助理以及线上线下围观群众:啊啊啊啊她好害羞、好甜!

【我的天啊不愧是祁大少!?】

【当初巴黎我就觉得他们太配了, 神秘的东方总裁x优秀的失声画家, 啊啊啊啊别太好嗑】

【哈哈哈哈还有人关心时晶晶和祁瑞吗我请问】

【不管了啊啊啊我只想尖叫,太浪漫了!!】

于是在这个浪漫的山间之夜——

时晶晶准备开碎。

祁小爷瞳孔地震。

左明月踉跄后退。

但那些, 都和祁粲没有关系——

早就说了,他现在是“神经病”,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还管别人死活?

祁粲缓缓垂眸,只看着自己眼前的人。

祁大少的一生有很多冰冷恪守的准则, 他始终相信, 世界上很难有完全的巧合。

但此刻, 他在一千盏夜灯照亮的大地上,在远处那座隐现的火山口之前, 垂眸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有些巧合,就这样天作之合地发生了。

他的脑子里有很多晦暗的回忆,再仔细回想, 眼前也只有一片漆黑,带来熟悉的、神经尖锐的刺痛。

他最高最深的心理自保机制, 让他已经不再记得,可是有些细节却被固执地保留下来——

就像他的骨骼还记得当年那场事故折磨的痛感,他重新见光之后记得有一只灰黑色带血的手印在他的袖子上。

但眼前的时听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就像她的声音一样——随着记忆一起消失了,然后她成为了她看到的“未来”里,那个“哑巴炮灰”。

这一刻,祁粲却抽丝剥茧地意识到了更多被隐没的过去…有没有人为她求证,为她调查,为她评判过——

她是怎么失声的?

祁粲的指腹微微发烫起来。事情巧合到这个程度,五年前,山野里,她的火山灰…只会是她…

只能是她。

祁粲在一片喧嚣中,悄无声息地呼了口气。

被封缄的记忆、狂奔的黑夜、视野里一片漆黑的惶然痛苦,浮光掠影地游过心头,就已经让他指尖冰冷。一旦全部释放出来,他这些年维持的平静、神经的平衡似乎就会再次被撕裂,连祁粲自己都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

恐怕真的会癫狂,会混乱,会彻底打破他生活的一切秩序。

但他这次竟然不觉得阴郁,也不再愤怒。

他只觉得有种叫宿命的东西悄然来临,让他敬畏又想触碰。

祁大少勾唇,他是命运送给她的礼物。

而她更是一份厚礼。

短短几个瞬间,祁大少已经思考了无数,然后他才缓缓勾起了唇角,像个夜色中的顶级猎手,垂眸看着从耳尖到脖子都红透了的时听。

明白过来了?他能听见她的声音。

现在时听已经整个人弓成了虾米,脑子一动不敢动。

祁粲十分想笑。

他本来也没想过瞒她一辈子,而现在,他也已经不怕被她吵死了。

反正他祁大少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内心,从今以后她从心到身都和他绑定在一起了,绑死了。

祁粲抬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耳朵,勾唇问:“时听,你对我就不好奇吗?”

为什么他能听见她的心声,为什么她的KPI需要他来帮她完成。

为什么是他们?

冥冥之中他们早就天生一对。

——「我好——我不、我没有,哈哈。」

祁粲眼底映着无人机变幻的灯光,在幽暗的角落愉悦丛生。

时听强忍着自己的脑意,恍恍惚惚,被祁粲揽着肩头站在一起,最后欣赏完了这一千台无人机的表演。

万千光影映亮了一整片寂寂无人、埋藏往事的深山。

同一时刻。

火子沟村口,村民们也全都探了头出来。

“那是什么?”

“星星?!”

“会飞的嘞,还会动!”

翠芬解了围裙走出来,仰着脑袋眯着有些花的眼睛,看见了那个年轻人说让她留意的天空,漫天的无人机排列成孙女的名字,他这是在明确地向她那个小傻丫头表明自己。

翠芬笑着捶了捶肩膀。

那就看他们什么时候接她过去吃酒喽——关键,还要看她家傻丫头的心思才行。

时听现在是真的傻了。

她心里其实有很多话,但只能生生憋住,像是一个想尿尿但没厕所的文明人,看着头顶飞舞排列的无人机,神色却庄严得想要去执行任务。

——啊啊啊对啊!时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她必须克制自己的心声,那以后她的一亿句任务怎么办?

现在才刚刚五千万句整数,才刚刚过半!就让她得知这样的惊天噩耗!

还不如等她全都完成了一亿句再告诉她,这样她就算社死,至少也已经得到了结果啊呜呜呜呜。

时听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旁边这个男人的胸肌上。

可恶、可恶的大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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