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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布上所有线条都吹向远方,共同交织成了一阵风——来自失声患者心里的一阵风声。

时听沉浸其中,心脏怦怦跳,没有注意到右上角的数字在飞涨。

她的心声就像是风吹过的声音。

像草片拂动。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170334↑/100000000]

——「呼呼,簌簌簌簌,刷刷刷……」

祁粲正在看财报,又听见了这古怪的声响。

这种幻听,如何自我剖析?

不是对话,不是咒骂,甚至似乎不是人声。

祁粲放下财报,双手支在桌面上,思考几秒后,心中了然。

他起身,修长的身形站在窗前,看向祁氏庄园中繁茂的、被人精心打理过的园艺植物。

所有幻听都是他内心世界的映射,是他的潜意识反馈给大脑,最后形成了幻听——有了这套底层逻辑,一切幻听声音都可以得到解释。

祁大少单手支着下颌,忽而抬手,“大清洗吧。”

立在书房的沈助理一凛,“!”

上次订婚投毒案之后,总裁已经暗中筛选了一批员工,又从预备人员中提拔了一部分,重新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助理智囊团和安保体系。

这一次,竟然这么快就要进行第二轮大清洗,是不是总裁发现了什么?!

沈助理连忙低头:“请您指示。”

总裁淡漠挥手,指向庭院,“除蟑螂。”

以及一切爬虫。

大清洗3.0

这道噪音没有任何规律,像风吹过的声音,又像笔刷扫过纸面的声音。但如果解构自己的内心,那一定是因为庄园植被茂密,他的潜意识察觉到了爬虫的风险,所以他才总是幻听“窸窸窣窣”“欻欻”“簌簌”的声音。

很好,很生硬,但很易于接受。

他的认知世界依旧固若金汤。

“?”沈助理不理解,但沈助理立刻:“是!”

祁粲淡然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整座庄园。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精神出问题又怎样?

还有什么能迷惑的了他?

总裁躺在自己性冷淡风的极简大床上,平躺,双手放于腹前。

他的大脑已经充分宁静,因为无论是什么幻听内容,他都可以自圆其说,理解自己的大脑为什么会这么投射,也就再也不能对他的精神世界造成冲击。

夜色浓稠。

——「啊~~!」

总裁睁开眼睛:还有高手?

——「不要啊!总裁哥哥不要!」

祁粲:“?”

时听关在被窝里,正在翻阅激情文学,心跳砰砰小脸通红,心读这些对话时右上角数字10倍速猛增。

颜料有千万种,黄色却是永恒!

她早就该用这个方法,增速杠杠猛。斯哈斯哈。

——「怎么样?喜欢吗!舒不舒服告诉我!」

祁粲:“……”

祁粲坐了起来,抬手捂住了额头。

他洁身自好二十八年。

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要忍,我喜欢听你叫出来!」

够了,结束这场闹剧!

作者有话要说:

祁大少:她说我是色批不会是真的吧。

#质疑精神病、理解精神病、成为精神病,最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是^^

——「啊~总裁哥哥,天都要亮了!」

——「天亮又如何?让他们所有人等着!宝贝(气泡音),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激烈的幻听不绝于耳。

祁粲端坐在床上,神情一点点变得严肃。

他,一个清心寡欲性冷淡工作狂,怎么可能幻想出这种话?

他的脑子绝无可能。

祁粲站起身,走入浴室,撑在巨大镜面下的台盆两边,看着镜中的自己。

男人年轻,英俊,黑发与冷白肤色辉映,眼型狭长锋利,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如精雕细琢的雕塑,撑着的手臂微微暴起青筋。

该停下了。

——「我根本停不下来!你这小妖精!」

祁粲:“…………”

第二天一早,祁大少和时听同时打开房间门。

时听满面红光。

祁粲手持佛珠。

时听看着视野右上角的数字跳到了[253100/100000000],简直心旷神怡。

——颜色文学!永远的神!

昨天她的睡前读物描写十分细腻、情感引人入胜,她激情阅读了七八千句,各种你来我往的激情对话,让人脸红心跳,想入非非,心猿意马——最后十倍速出了七八万句心声!

照这个速度,她只要精心阅读十本巨著,品鉴完毕各种play,百万句就有了!更别说她还有很多其它途径和方法活跃心声!

时听一下子又变得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她一早起来就去了庄园的餐厅吃后厨准备的早餐,其实祁氏上上下下对她都不错,后厨知道她很喜欢养护嗓子,每天都会给她准备银耳、百合、雪梨这些食材的羹汤。

在祁家,她基本没有和祁粲一起吃饭过,毕竟神经病的作息和正常人不一样。

祁粲在原来的剧情里属于每天脚不沾地工作的狂魔,虽然神经衰弱但是事业心和工作精力极强,和颜色小说里一夜七次决战天明的总裁哥哥不一样。

祁粲只会一夜七个会。

祁粲路过餐厅时,就看见了小哑巴一无所知、无忧无虑的身影。

“……”祁粲沉默,手腕上带着以前寺庙大师赠予的清心戒欲佛珠。

昨晚,祁大少礼佛一整夜,来对抗心中欲念。

然而脑海中始终起起伏伏、欲壑难填!

到最后祁粲几乎怀疑自己——难道他真是个淫魔?

他的内心深处到底潜藏了多少阴暗面?

祁粲本就性格阴郁,然而他大脑的复杂幽暗程度,还是让他暗暗心惊。

时听瞥见他身影,因为心情好,于是十分阳光纯洁地冲他笑了一下。

——「早上好!大粪车也早!」

祁粲静静地看着她,小哑巴沐浴在阳光下、干干净净。仿佛和那些刺激的、暴虐的、激烈的人欲毫无瓜葛,让人忍不住想拉她共沉沦。

他吸了口气,然后又捏着佛珠,缓缓吐气。

和她有什么关系?

毕竟她也不知情,也不相干。

——「这逼在苦大仇深什么?我撤回,大粪车早上坏。」

祁粲骨子里的独断除了让他在很多重要事情上能快速精准决策、拥有绝对不能被玩弄否则容易反噬的强硬性格,也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他居于上位者的庇护心理。

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时听的出现刺激了他的大脑,他也不会误打误撞地避开了第一次的投毒。

否则,他现在就应该是一个病理性的神经病了。

…还好。

祁大少面无表情,自己宽慰自己。

现在他只是心脏了点。

时听美滋滋地吃完早饭,喉咙清润,状态良好。

因为心情好,她灵感大爆发,一举完工,可以投递艺术节比赛了。

画完这幅风吹过原野的油彩画,等着画布上的颜料油性一点点干透,时听把这幅取名为《听》的画拍了下来。

先发给了奶奶,然后发给好友列表里边一个并不经常联络的联系人。

对面不知道又在哪个国家哪个时区游荡,过了几个小时才回复信息。

A:[genius!]

A:[你比那时进步了太多,S]

A:[虽然这种进步是以你无法发声为代价的,我很遗憾]

时听乐了,她现在已经对意外哑巴没那么遗憾了,因为她知道可以治愈。

但是她的画能得到这位的肯定,含金量可是吓人。

A:[很棒,真的]

A:[我永远能听见你画的声音]

时听:[感恩,这是最好的评价]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被听见。

——「好了,可以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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