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满(1 / 2)

因为业绩压力离职的员工越来越多,陈老师怕再走下去就剩下财务部门,只好委屈一下财务,凡是满一个月试用合格的都可以转正,领取底薪,为此,赵子言翁玉娇这样的员工不纳“投名状”也能正式入了伙。翁玉娇笑嘻嘻说:“我以为我要掉队了,结果没票也上了车。”多年以后赵子言看到新人因为得到一点蝇头小利而幸喜时心中没有嗤之以鼻,而是如铅一般沉重。

所有的胜利都不是结局,不过是告一段落。就像海子所说的,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人生之路总是起起伏伏,一会儿否极泰来一会儿乐极生悲,但是没有尽头,诚如心跳,估计心跳没了,才真正归于平静。培训公司的团队刚拿到底薪,不用为接下来的一日三餐犯愁的时候,又有其他的压力到来。

他们所在的写字楼虽说上了岁数,入驻的却都是年轻的小公司,但出了点业绩还是老套地想昭告天下,不是敲锣就是吹哨,欢欣鼓舞,振臂高呼,好不热闹。每每听到隔壁的敲锣,的心里没出业绩的员工就打起退堂鼓,附和着内心的焦虑铺成怔忡不安的序曲,时刻给员工敲响劝退的警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话未必四海皆准,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团结。写字楼虽老,但是老骥伏枥志在苍穹,也是超百米建筑,按照建筑要求带有两层避难层,都种了花花草草,摆几条凳子,就是适合休憩的空中花园。他们公司就在避难层下一层,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吃过午饭都会不约而同去那里坐坐,看看城市的风景,避难层就成了他们躲避高压的避难所。

站在空中避难层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看看哪边是高楼林立的商业办公区,哪边是生态环境优渥的高端住宅区,哪边是交通便利的工业区,哪边是城中村,哪边是正在拔地而起的新城。他们尤其看重楼下隔着一条马路的一个高端住宅区,那里商业配套齐全,教育资源丰富,前有大型购物商场,背靠全市最大的人文生态公园,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那个区域的楼盘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入住的都是富贵显荣的人家。怪不得李嘉诚会说买房最重要的就是地段,地段,地段。他们每天就看着那些豪车在各个小区进进出出,然后心生艳羡。

翁玉娇看着那附近的学校,心想成家立业原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上大学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想着治国平天下,现在单是眼前这学校的门槛都未必能迈得过去,这让她深深感到一种被命运卡住喉咙后的无力感,俗世洪流能站稳脚跟就很好了,出人头地真的是比登天还难。她愣愣看了好久勉强一笑说:“哎呀,你说那些人怎么就能入住那种小区,是我们真的太弱了,还是他们太太厉害了?”

赵子言不置可否。

“你说,如果人生是被安排好的那有多好啊,安排好了你要上学读书,然后出来找工作,遇到这些困难这些迷惘,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固定会有个对象,结婚生孩子,然后送到这样的学校去读书。开着车,透过车窗抬头看到这边的年轻人,心说,你们等着吧,再过几年就成了我。那该有多好啊。”

赵子言听着定定地看着翁玉娇半晌,说道:“要真是这样,那该有多好啊。”两个人由于彼此对视愣了一下,又兀自被这痴心妄想给逗笑了。

他们两个走得近就你难免惹人非议,男女问题不在瓜田也在李下,不路过都无人问津,一经问就要开花结果,长出别有用心的事实。同样心里不是滋味的还有蒋晓川,看着子言个翁玉娇出双入对风头无两却全无业绩,无不替子言捏把汗。私下找了个机会劝他要离翁玉娇远一点。赵子言惊骇,问他是不是要追求翁玉娇,提醒他翁玉娇是有男朋友的。蒋晓川嗤之以鼻:“你也知道人家有男朋友,还跟她走那么近。是何居心?”赵子言当即否认:“我跟她是清白的很,没有任何不纯洁的感情在里面。真的,是革命友谊。而且我喜欢谁你是知道的。”蒋晓川不以为然,说道:“你喜欢谁我知道,可你会不会跟我一样再喜欢别人我就不知道了。你怎么证明你们的革命友谊不是你们的温柔乡。不然为什么只见郎情妾意不见革命果实。”赵子言被说中没有业绩的软肋,一下子服了软,说道:“我也想有革命果实,哪里知道那些客户都是盐碱地,不管我怎么播种就是不结果。每次都让我白高兴一场,还不如他们一开始就拒绝我。这样挑逗我有意思吗?”蒋晓川见四下无人,偷偷递给他几张电话名单说:“那就换块地试试。上次卖我衣服的姑娘给的客户名单,都是些有购买力的主。好好挖掘,别老是跟着翁玉娇瞎混,我为你担心着呢。回头陈老师又来说你。”赵子言接过名单很是感激,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把那几张纸塞进包里说:“你也是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花天酒地四处留情就可以,我跟翁玉娇清清白白的就成了瞎混。凭什么陈老师不说你还要来说我?”

“喝酒吃肉的时候念经跟念经的时候喝酒吃肉一样吗?再者说了,我是外面打野食,你这是兔子要吃窝边草。能一样吗?你现在学会狡辩了,看来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赵子言指天誓日申辩:“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吃窝边草,我跟她是清白的。你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蒋晓川看他一脸焦急样,禁不住笑了,问说:“都是男人,不一样吗?”

“一样吗?喝酒吃肉的时候念经跟念经的时候喝酒吃肉,一样吗?”

蒋晓川问:“那能一样吗?”

赵子言问:“那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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