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镖行郊外逢劲敌 人走坟前遇故知(2 / 2)

“你到底是谁?”韩婉约蹙眉道。

“韩家二十年前可是满门抄斩,我却不记得韩惠玲有个女儿,前些日子一查才知道韩惠玲的死亦有蹊跷,见了今日情境,我可算明白了。”那人冷笑道。

韩婉约道:“明白什么?”话到此处,声音有些许打颤。

那人见状,得意笑道:“韩惠玲是被你爹救去了吧,收容罪臣之女已是大罪,生了女儿,更是罪加一等。”

韩婉约沉默片刻,重又拉起那人,那人冷笑道:“杀我……可不是个好法子!”

韩婉约停了下来,只听那人又道:“你杀了我,日后有人寻到附近,看到这墓,亦会查明你的身世,倒不如你用这针在那人胸口……再刺上一下,给他个了断,让我好端端回去,我绝不会泄露此事。”

萧裕在对面听着,大约明白韩婉约是被对方抓住了什么把柄,被要挟来杀自己,便虚声喊道:“韩姑娘……”

韩婉约忙走过来,萧裕轻声道:“他让你做什么,你做便是,我不想连累你,只是……你答应我,我死以后你到海津镇福来客栈找……掌柜的,就说速到城外相救余彬豪……”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铜钱,塞到韩婉约手中,续道:“这是信物……”话到此处,萧裕又一口鲜血吐出。

韩婉约拉过萧裕的手,一道温柔却又坚定的目光投向了萧裕,萧裕抬眸,只见韩婉约将铜钱放回自己手心,又走向对面向那人道:“对我的家世了如指掌,还查过二十年前韩家旧案,你背后定是朝廷势力,既然朝中有人盯上了父亲,又怎会善罢甘休?纵是你不泄露,余人依旧会查明,查到此处不过早晚之事,我今日若信了你,我们家不仅不会逃过一劫,萧公子更是会白白送了性命!”话音刚落韩婉约便直将银针刺入那人胸口,又道:“你想不想解毒!”

那人被韩婉约一刺,已是神情慌张,但强自镇定,道:“我实话告诉你,这瓶中的药都无毒,但若是错误的解药和银针上的毒混在一起,那可便成了剧毒,我今日一死,你便永远别想知道哪瓶是解药!”话到此处已口唇发紫。

韩婉约不语,她这一针正刺中那人胸口,毒发迅速,不到一盏茶功夫,那人便面目狰狞,再也控制不住,失声道:“你疯了!你疯了!你今日杀我,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韩婉约见他已然意识模糊,冷静道:“将死之人,我不信你不求生。你看清楚了,这是白瓶中的药丸。”说着拿起药丸就要往那人口中放去,那人闭口不吃,韩婉约见他不吃,道:“想来白瓶中的是毒药了?”说着将药丸放在他身侧,道:“你自行了断吧。”说着拿起手中红瓶,转身便往萧裕那里去,俯身关切道:“你怎么样了?”

这时只听那人一声惨叫,韩婉约回头看去,那人躺在地上不住抽搐,撕心裂肺嚎叫着,韩婉约松了口气,拿起手中白瓶,向萧裕道:“这是解药!”萧裕接过,见韩婉约站起身来,向那人道:“你或许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会受我逼迫,但当你见我真的以为你临死会寻解药吃,以为我中计,解药又摆在面前时,你不会不吃,但你却不知,我放在你面前的是红瓶中的药。”那人听了这一番话,更是怒火攻心,颤声道:“你……你……”却什么也说不出了,不久便没了气息。

韩婉约见他惨状,也是脊背一阵发凉,萧裕此时已服了解药,调理气息后也恢复了血色,韩婉约此刻回想适才情境,恐惧一丝一丝漫上心头,见萧裕要起身,忙伸手扶他起来,谁道自己竟使不上力气,反向前跌去,直跌到萧裕身上,萧裕腿伤不便,向后连连退了几步,勉强站定,才忙将韩婉约扶稳,他低头看着韩婉约,自己原先也知她从容大方,却没想她今日竟会此般临危不乱,沉着镇定。

韩婉约定了定神,抬眸,见萧裕一双眼睛凝视着自己,忽想起适才碰到他肌肤为他拔针,不由脸上微微泛红,只不去看他,怎知萧裕忽的退后一步,躬身诚恳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愿赴汤蹈火为报,可若早知此番会连累姑娘,我宁愿今日……毒发身亡。事已至此,姑娘日后有何吩咐,我定会竭己所能,出生入死,义不容辞。”

韩婉约忙道:“你莫要愧疚,危急关头,我心中想的只是相救眼前之人。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安危与共。”

萧裕见她所言真切,动容道:“情深潭水,恨相知晚。”

韩婉约微微颔首,道:“余公子也是你的朋友,咱们快些下山,别误了大事。”

萧裕微一点头,便任韩婉约搀着自己往山下去,萧裕见她难掩眉宇间的愁思,不由道:“姑娘遇到的麻烦,可否说来听听?”

韩婉约幽然道:“萧公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倒不是因为你适才听到了我和那人说的话,而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萧裕摇头道:“决计不会。”

韩婉约叹道:“二十年前,韩家做错了事,朝廷降罪,满门抄斩,那时爹娘还未成亲,父亲一心想救下母亲,便暗中将她安置在京城一处小院,后来母亲病逝,父亲就把我接到府上。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一切太平无事,一年前新皇登基,父亲便没有隐瞒我是他女儿,我起了汉人名字,也用了“韩”姓。母亲是海津人,我便在此处建坟立碑。适才那人认出我,也熟悉我们家的事,是以我想他可能是父亲朝廷上的对头。”

萧裕听罢心中大惊,适才中毒神志不清,此刻听韩婉约细讲,才知是如此重要之事,忙道:“那姑娘快快自行去吧,莫要管我。”

韩婉约道:“你不必心急,我听父亲提起过朝中孛吉那松多年和我家作对,刚才那人估计便是他手下,他们调查此事到如此地步,父亲不会没有防备,再者,我也要下山去,若是弃你不管,不过早些时候赶回家中,而当下相救余公子,可是分秒必争。”

萧裕心中感动,一时不知言语,只忍痛加快了步子,韩婉约又念道:“只是不知,孛吉纳松怎么会去难为余公子?”

萧裕摇头道:“不知怎么,余老镖头遇人劫镖被困,我和余彬豪听闻赶过来相救,谁道……冲不出敌人包围,余彬豪打掩护,让我多搬些救兵,我本以为甩开了跟踪之人,又实在没有力气,便在此稍作休息,不想那人又悄悄追过来。”

韩婉约蹙眉道:“此次走镖为何物?”

“是黄金。”萧裕道。

韩婉约奇道:“若是孛吉那松,劫这黄金何用?”

萧裕摇了摇头,道:“想来这黄金也不简单。”

话到此处二人已到了山脚处,丫鬟见韩婉约扶了一满身是血之人,大为吃惊,韩婉约道:“快去找二少爷!”那丫鬟忙应下了,小跑着向海津镇去。

马车到来之时,多尔麟从车中走下,他见丫鬟口中满身是血之人竟是萧裕,大吃一惊,三人上了马车,萧裕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正强自支持,多尔麟便要先将萧裕送往医馆,萧裕却不想耽误,执意要往福来客栈去,韩婉约简要讲述了事情经过,多尔麟微一沉吟,道:“我有一个法子,咱们先送萧兄弟去医馆,然后马车送妹妹回京,告诉爹今日之事,我去福来客栈找人,萧兄弟你若信得过我便告诉我余公子他们在哪,我去救他们。”

萧裕心想自己此番模样也不知能支持多久,多尔麟是可信之人,便从怀中掏出铜钱递过,道:“信得过,二公子拿这个去找掌柜,说明来意,他会找齐帮手。”多尔麟应下,萧裕感谢道:“当真多谢你们。”说着再无力气,缓缓闭上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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