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难不成(1 / 2)

当中的几个小字因为重影叠加让方田无法看清,但是那正中画像上的人是方田认识的。

天明。

这,是一道通缉令。

那影密卫在卷轴从方田手中落下时接去,迅速腾跃离开。心下迷惘不知过了多久,方田醒悟方后悔不已。刚才自己应该拦下那人的行动,不,没有用的,这卷轴在章邯房内不知放了多久,他是从多早以前就开始盯上那个孩子的?他又知道了关于这个孩子的多少?

而这一切方田直至现在才知道……想及于此,明明无风,后背却有寒意渗透趋上,令方田不禁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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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海街市依旧熙熙攘攘,就像方田初次看到的一样,它从无太大改变。在这齐鲁之地大约要经过数载时岁才能成就这般繁华,可是要让这里再次剖出伤疤,不用一日。

往昔里的动乱往往从朝中蓄势而起,这里是战火的源头,为的是尺寸城池或权位轮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火势最后只会蔓延开散,波及到每一方土地。

炎火能从朝廷烧至村野,让本是无辜的苍灵成为残余战火里的脆裂焦骨。但是,从各方火热中传出的哀嚎却不能传达至朝中。这个世上诸般事,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方田以前就曾听得“法不阿贵,绳不绕曲”一句,方田起初并不相信这句话。可是后来到了机关城,阿德告诉方田,这是墨家祖师爷留下的话。他说,“方田学识浅薄,怕曲解了祖师爷话里的意义。不过既然是祖师爷的话,那就是有道理的话!”

方田淡淡撇他一眼,“那方田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也没品出什么道理?”

阿德闻言自然气得不行,一路追赶不上就调头愤愤然说要去头领那告方田一状,而方田则远远嘱咐他记得向盗跖头领告方田的状。小跖向来不喜欢笔墨书文是绝不会责罚方田的,最重要的是,就算他会责罚,方田也甘之如饴。

但阿德并没有告这一状。隔天他特意借来墨斗,就为了给方田看那所谓的“绳”。

墨线不会偏离它的方向,所以,法也不会偏袒权贵吗?那么尊尚法家的大秦,方田们现在的这个秦国又因为什么而让人憎怨?说到底,只是因为这个“法”是由权贵之人划定,是为他们谋利罢了。所以,公平只是妄想。

追及往事,仿佛已经是前一世的经历。回忆越是温暖,回忆的人越容易感伤。

刻意混迹在密密匝匝的人群中,方田心里却摇摆不定。以章邯的能耐,要查出天明的藏匿之处根本不是难题。那一卷通缉令此刻大概已由那影密卫交付到章邯的手中,章邯必定是要把他探查得到的情报告知李斯,亦或者公子扶苏……

让方田犹豫的是,自己该怎么把天明身处险境之事传递出去,且不论自方田离开时便一直追踪至此的影密卫,就连墨家隐蔽点被蒙恬围剿之后的新的藏身之所方田也不知道。

但,并非无从得知。

借着行人遮掩与那些“影子”拉开有一段距离,方田在人群臂袖擦碰间隙看到前方不远的一角青色。

街市上穿青衣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真正能把青色衫服穿得好看并能让人注目的在这偌大的桑海城恐怕只有一人。

使力在人群间穿过,隔着几人的距离逐渐减短,最后的一用劲便撞在那人的后背处。

紧贴的是他几乎触腰的如瀑乌发。说实话,他虽是男子,但方田第一次看见他时就觉得他的面容甚至比女子还要精致。至于现在触及,他的头发也比女子的要柔上三分,像水浸过的细缎。只可惜,身量略显单薄,果然是出身名门中的娇惯人。

他这样处变不惊方田并非第一次见,但见他在听到方田开口报上名字时仍信步缓行,动作自如而不是回顾,方田还是从心底敬佩这样的人。

“张良先生可是知道墨家如今在何处?”

清浅的声音平静无波,“是的。”

“先生愿意告诉方田墨家现在的位置吗?”方田脚下跟紧,生怕与他隔远距离而听漏只言片语,听到他肯定后急切问道,“方田有些话想告诉墨家!”

前方行走之人步伐短下半寸,但依旧淡淡一句话回应道,“若有要事,子房可以帮忙转告。”

是的,张良对方田除了罗网一事外皆知根知底,他又如何会信任方田。但是同样的,对于眼前之人,方田也并不是没有怀疑。

“方田不相信先生。”

“哦?怎么说。”

张良的儒雅不止在样貌,更是在言谈之中氤氲浓郁。分明对他的不信任和警惕直指,他却礼貌询问,就好像真的疑惑不解。

既然他开口疑问,那方田也不客气地解惑:“张良先生与流沙交情匪浅,而流沙与墨家之间敌对。如若方田将紧要之事告知先生,方田不能肯定最后知道的是墨家,还是流沙。”

这是方田上次随李斯邀张良之时知情的,更何况在那之后从真刚口中得知他的真实身份。韩相之后,与流沙同出一源,这样深的渊源足以让人防备。

“子房与流沙确实不能说毫无关系,但是,流沙与墨家并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难道是朋友?”

“宁姑娘聪慧。”

他一哂之后的回答确实让方田脑中困顿,墨家怎么可能与流沙联手?流沙,不过是利字当头的刺客团,让这样的组织与墨家达成共识几乎没有人能做到,除了,眼前这个人。

“张良先生有辩才,您能说服墨家与流沙联手方田不是不相信,但方田更担心现下自己被先说服。方田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田沉声,尽量用商量的语气问道,“或者,先生可以带方田一起去墨家的隐蔽点?从与先生上回碰面时反应、警觉来看,您必然也是武功好手。方田不过是一个女子,而且现在还算一个病人,不会给您和墨家造成毫末威胁。这一路上方田也可以遮蔽视线前行。”

张良的笑声是干净清澈的,浅浅一盈抵在喉间,让人听得舒服。这让方田不由想起上次偶遇一位女子当街就大喊着他的名字的情景,或许对这样清秀而文雅的男子,他的名字在这桑海城中姑娘们的口里心上已经兜转千回也说不定。

他对方田的坦诚和建议应该很满意,笑过后说道,“这个提议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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