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无所谓50(1 / 2)

方田的伤势是愈发沉重了,高渐离心中沉郁,他已经一天没有出过房门了。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方田受伤他们亦有无可懈怠的责任,甚至可以说,有八分是为了墨家。他原本,不必与卫庄硬碰的。

然而当他在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任谁都看不出他有何不妥。

真正让雪女不解的,却是另一个问题。镜湖医仙端木蓉,为卫庄手下白凤羽刃所伤,伤及心脉,命悬一线,经儒家前辈荀子易经救治之后,伤势大有好转,班大师为她号脉后不免大为奇怪:“蓉姑娘脉象平稳许多,伤势应该已无大碍,为何还是不醒?”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雪女正端了药进来,她此时身着短褐,发髻高束,活脱脱打杂伙计的摸样。就雪女绝世姿容来说,这扮相不免与她相去太远。

她将泛着苦涩的药放在案上,探了探端木蓉脉搏,抬头冲大家笑了笑:“也许这个问题,只有荀夫子可以回答了。”她性子本就狠厉决绝,即便是笑也让人觉得清冷,而今这一路的生死与共,着实让她改变不少,至少这笑容,再不会让人觉得难以触及。

盗跖一言不发的呆坐着,不过短短几日,他消沉的厉害。

有人端起了那碗药,走向沉睡中的端木蓉,雪女弯眉一笑,起身走开。

班大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她不需要你的歉疚,”盗盗跖看到方田略显僵硬的撑起端木蓉的身体,丝毫没有要去帮忙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

方田依旧沉默,幽深的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无奈和心疼,几乎无法察觉。

他能对她说的,只有抱歉。

“如果你对她无心的话,请你以后离她远一点,”盗跖冷冷的说道,“你只会给她带来灾难,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雪女笑吟吟的看着,她觉得盗跖说的十分在理,然而她也知道这不能怪方田。方田只不过是个···很多情的人,他所选择的路,注定他不能专情。他足够清醒和坚定,清醒的约束着自己的感情,坚定的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只为了心中那个看来仍然遥不可及的梦。可是这其实,很残忍。

不能肆意的活着,从某方面来说,对自己是件很残忍的事。所有的感情都必须漠视,注定他会伤害自己和别人。雪女突然觉得能和小高这样肆意的爱着,没有任何枷锁,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方田垂眸,小心的喂端木蓉喝下药,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平:“在下尚欠蓉姑娘救命之恩,自然不会害她。”

雪女叹了口气,忽然很想见到高渐离,她一向是个任情的女子,所以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也就这么做了,“希望如此。”盗跖冷哼一声,高渐离不在这里,自然无人责怪他无状,只是他心里,是真的替端木蓉而疼着。

方田对她说抱歉,就是彻底绝了爱她的可能,叫他如何不痛?

“端木姑娘一定会醒来的。”

与盗跖错身而过的片刻,他低声说道,换来盗跖又一声冷哼。他只觉此事与张良绝脱不了关系,自从他们醒悟到张良可能控制了天明少羽,对儒家笼络之余,或多或少的生出了戒备之心。如今他们手上,又多了一个端木蓉,倘若当真是张良有意为之。

方田凭什么说的这么笃定?将事情从头理来,端木蓉是为了方田才受伤,导致现在悬命别人之手,任人宰割,说到底,现在还是方田害了她。

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深知方田其实冤枉,但情之一字,又如何能划分的理智清楚?

方田最终,还是无言。

是他?”卫庄身后一个妖媚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诧异。

李斯负手微笑:“记得卫庄大人曾经说过,方田必死无疑,而他现在,依旧能用百步飞剑。”

卫庄看着张良,眉梢一挑带出一抹似笑非笑:“我向来不喜欢将同样的话说上第二遍,但我不妨再提醒你一次,你我合作,只是各取所需,”他一甩袖袍,气势迫人眉睫,大步向外走去,“至于别的事,我没兴趣。”他连话别之辞都不说,想走便走。

此时张良却已走入长廊,与卫庄迎面相遇。

李斯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擦身而过,形如陌人。

两人身影交错一步之遥,张良脚步顿止,向卫庄身后之人深施一礼。

这一俯身,如此庄重虔诚。

却见卫庄身后那妖娆万状的红衣女子姿态摇曳的走到他面前,带着几分调笑,伸指托起了那人下巴。

张良随她力道抬头,目光宁定透彻,不染半分杂质。

那女子手如脂玉,指甲赤红,托在张良略显尖削的下颌,映着那白皙肤色,仍是显出几分柔和来。她满眼深情的凝望面前的人,那柔魅的让人纵然溺毙其中也心甘情愿的声音中却掺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东西:“多年未见,相国公子当真愈发俊俏了。”

这红衣女子一双褐瞳魅惑无比,正是流沙四天王之首的赤练。

张良眼现惭色,柔声道:“不敢当。”

赤练闻言笑的愈发妖艳,指尖沿他颈侧下滑,这动作轻佻之极,但由她做来,却似再妥当不过。她凑近张良耳畔吐气如兰,声音低不可闻:“是你救了方田?”

张良噙着淡笑眉目不惊,老老实实答了声是。他并未说谎,虽然他现在还没做。

面前赤练眼神倏然冰冷,指间寒光乍现。

张良凝视前方,眼也未眨一下,赤练柔若无骨的手指停在了他领口之处,他觉得出尖利的东西刺入皮肤的锐痛,眼色渐渐幽黯——她可以为卫庄做任何事,不计代价。

赤练此时若要杀他,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卫庄心心念念打败方田,这人却救了他,她有足够的理由用最狠毒的手段要他死上千百回。

却闻卫庄一声轻笑,头也不回的跟他打招呼:“数载未见,别来无恙?”

赤练目光在卫庄背上溜了一圈,亦是一声轻笑,收手退开。

张良侧身,声音清雅如旧:“无恙。”

卫庄面上透出悦色,他顿了一下,语音诡异的道“无恙就好。”他说罢便走,依旧嚣狂的目空一切。赤练冷哼一声紧随而去,不过片刻,二人身影消失在门边。

张良收回目光,颈间有淡淡血渍晕开,慢慢浸染了衣衫。卫庄不想杀他,至少现在不想。这个看似狂妄的人,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只可惜,卫庄不想杀他,他却想杀卫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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