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折断33(1 / 2)

此刻昌平君躺在地下咬牙切齿,方田与许校尉相视一笑,心中都松了口气。先前山鬼内部有过议论,大多人都认为以昌平君的身份,在赵谋划甚深,如果仅将他暗中处死,未免会失去许多情报;但以此人的阴险及不知底细的阴阳咒术

想要活擒他,恐怕代价极为沉重。幸而在鬼谷求学时,方田对机关术有着额外的兴趣,读过不少墨家典籍,再加上他天生喜爱手工劳动,虽然不敢自比墨家的机关大师,但一些简单有效的小型陷阱却不在话下。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方田却在此时嗅到一丝不详的气息。

的确是……气味不对。

他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痛,猛一摇头,眼前一阵模糊——心中暗道不好,赶紧有如潜入水下一般闭绝口鼻之息。虽然大略猜到有人施放毒物,但时机掌握的如此巧合,可见此人分明也在帐内!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血的腥味。

方田强催内力逼出几分毒气,只觉身前劲风掠过,抬手一道掌力送出,却并未打中什么。他睁大眼睛仔细一瞧,地上的网绳已断,昌平君不翼而飞。

亲兵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营帐后部被利器劈开一个大口,一个人影正扛着另一个嗖地从中钻出。而许校尉左肋上插着一把短刀,双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来。他在倒下之前用尽全力、抬手指着案上的油灯。

只见那灯上袅袅升起淡粉色的烟雾,显然有人将毒物添入灯中燃烧,毒烟散出,而营帐狭小不透气,除了事先服食过解药的下毒者本人之外,余者皆会中毒。此时便是救走昌平君的最佳时机。

挑灯者,牛二!

许校尉在倒地的刹那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牛二是从参军起便一直跟着他的老部下。过去他以为此人最是胆小无用,短兵交接时常常装死躲避。

但毕竟一路血战过来,念着旧情,便将他放在身边做个亲兵。先前却从未想过:秦国士兵最喜砍头记功,管你是死是活,为何牛二能屡屡混在死人堆里逃过一劫?而当年方田在军中比武时被毒针暗算,需知这毒针并非普通暗器,绝不能贴肉收藏。

一定会存于某种机关容器之中:如剑柄,剑鞘,带扣之类。但当时司马将军马上扣押了在场所有赤豹营剑士,并未检查出可疑之物。

如今想来,场下一定有赤豹营之外的某人与昌平君合谋,在其被带走之前及时处理掉了证据。那人是谁?站的位置距离芈启等人很近,又毫不惹人注目……唯有从一开始便黏着方田的牛二而已!

剧痛阵阵袭来。他不知道再思考这些有何用处,只知道他永远无法将真相告知他人了。

“伍长!”方田扑过去为他点穴止血,同时向帐外大喊:“医官!救人!!”

许校尉心中苦笑。牛二又赌对了一次。因为是方田,所以必会放过大好机会,以救人为先。

因为牛二带着昌平君划开营帐逃走,冷风灌入,许多被毒烟毒倒的亲兵反而清醒了,挣扎着上前扶住校尉。军中医者也匆匆赶到,设法施救。许校尉猛地大喘几次,用力抓住方田袖口,吐出一个字来:

“……追!”

杀人者,不可不追;军中奸细,不可不追;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可前功尽弃!

方田眸色一暗,对医官一点头,转身便如乳燕投林一般也从那个裂口中窜出,将真气提到了极致,发足狂奔!他不在意步子的轻盈,也不在乎姿态的优雅,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响:追!追!追!!

芈启负手而立,昂然道:“天精地魄,唯我阴阳。阴阳之术的奥妙,你们这些俗人又能知道什么。”

“在下听一位前辈高人说过,贵派以为,天地之间到处充塞着阴阳二气,万物不过是阴阳二气的残余而已。倘若人能将体内的阴阳之气与外界之气沟通,便能超越人之极限,窥得天道。莫非昌平君便是达到这般境界的奇人?”

“不错。阴阳家的‘汲灭’神功,可引天地之间浩荡之气存为己用,内息绵绵不绝,自然不会有真气耗竭之忧。因此连我派的稚子幼女,都能轻易操控有如常人数十年的浑厚内力。”

“将外气转化为内息么?阴阳家之术,当真匪夷所思。”方田的声音顿了一顿,“如此说来,盖某虽然目下还有与昌平君一搏之力,然而百二十招后,却必落下风;三百招之后,更是真气耗竭,必输无疑。”

“你有此自知之明,甚好。”

“看来在下想要取胜,不可斗力,只得斗智。”

“取胜?不自量力。”芈启面上冷笑,心中却不敢大意。他先前几乎被擒,知道某些地方小瞧了方田,应当引以为戒。却不知这种地方,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清啸,一人一剑从林中冲出,如白虹贯日一般,正面直取昌平君颌下。芈启忙又发出一道离体剑气,方田却不闪不避,剑身上青芒暴涨,笔直地反击在这一道剑气前端。一时间二力相撞,不但雪粉冰屑被激得四面飞起,连雪下的山岩也受震崩裂,碎石乱走。

芈启心中大怒,这哪里是智斗了?分明是赤裸裸的搏力啊!难道方田之前一通废话,仅是为了消遣自己?

方田再次从正面扑来,举剑又攻,每一招都似藏了几步后着,令人难以拆解。芈启本打算暂且避其锋芒,连连后退,忽然猛地惊醒:他已无路可退!后方不足十步便是万丈深渊!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方田存了这样的心思——倘若当真将他逼落悬崖,那么即便身负五百年的内力也无甚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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