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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虽然霏露娜教授和我的前辈正在想办法,可她们都不告诉我!”芙珥喃喃,“我暂时还想不到该怎么办,除我以外,目前没有第二个人能感知到天地灵气了!”
“您提到霏露娜正在想办法,‘她’是否能让我们去往您的世界?”沐容急切地追问。
“沐容,到此为止吧!”争凛却对它摇头,“如果芙珥有明确的答案,肯定会直接告诉我们。”
“对啊!神明大人也只是刚发现灵气复苏呢!”毕方附和,“我说神明大人,您也不必太过心急,年长的既然选择隐瞒,说明这件事还在他们能背负、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真到了不得不需要您的力量的时候,我想他们是不会犹豫的!”
毕方的话倒是点醒了芙珥,实际上,她之所以对他们坦白这些事,并不是为了倾诉苦恼,而是想让他们尽早有个心理准备,顺便也观察一下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你需要我的话,我一定会去!”争凛笃定地承诺,“我不希望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遇险!”
“我是您的忠实信徒,我也一样!”毕方忙跟着表态。
唯一没表态的,反而是惦记着霏露娜的沐容。
芙珥只见它已经转过身,沉默地继续引着路。
对此,她并没有特意询问,而争凛和毕方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如果确定去了还能回来,我会去。”
最终是沐容自己低声道出答案,“我不能抛下沐霏乡不管。我的妹妹……我的族人,还有霏露娜在意的许多事物,都在那里。”
它总是很平静,平静得总让争凛忘记,它曾是被称作“玻璃心”的鸟,也曾因为太过在意沐霏乡的未来,内耗至痛苦,甚至不惜以死亡来找寻破局之法。
芙珥也考虑到这点,思索许久,才开口:“虽然现在提这些还太早,但有的心里话,我想趁早告诉你们。”
“我的确发自内心希望,如果将来真到了灾难降临的那天,你们都会愿意过来帮我。可我又希望,这个选择是你们心甘情愿做出的,而不是因为契约或别的什么强制力量,把你们从这个世界拽到我的世界去。”
她现在已经知道,“仆兽契约”其实是这些妖兽们间接和接管《山海镜》的“霏露娜”结契,就连强大如泰然,竟也被这道契约绑缚,她所担心的就是这个。
“恕我直言,您担心的事,只有到了那时候才能知晓答案。”争凛如实向毕方转述时,沐容说,“比起霏露娜,您……实在太善良了。契约的存在,正是为了强制约束妖兽,这样一来,役使它们时就不会出现问题。”
它顿了顿,“如果真发生了您介意的情况,我认为您应该将责任抛给霏露娜和您的前辈,而不是自己背负。毕竟欺骗您‘这只是一场游戏’的人,是她们。”
毕方终于听完转述,毫不客气地评价道:“我倒觉得除了沐容和泰然姐,其他结了契的仆兽有一个算一个,都挺活该的。”
“青荼和浮土是心甘情愿来求庇护,只要能给它们足够安全的栖身地,让它们做点事,它们也绝不会有怨言。”
“至于狼一二三、墨欺……噢,还有冥夜蝙蝠血厌和我,我们要么贪图主人的血肉,要么小心眼,总之没一个好东西,真被契约强制抓过去干事儿,就当‘劳改’了。您觉得呢?”
芙珥没有应,她正在认真思考两只鸟所说的话。
“善良”这个评价,她觉得沐容还是说委婉了。
她的善良,完全建立在从记事起就被好好保护的前提下,是真正的“温室花朵”。
即便出身皇族、“耳濡目染”,又努力学了很多关于“算计”和“阴谋”的事,可她到底从没亲身经历过那些事,也就没法真正理解这些词究竟代表着什么。
正因此,她无法真正做到“利用”什么来帮自己达成目的。
手背忽然一热,芙珥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争凛的目光。
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璀璨的赤红眼眸,此刻流露着柔光:“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愿意和你一起背负。”
争凛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回答并不是最好的答案,只是现下最合适的答案。
他对芙珥的世界了解太少了,只能通过芙珥随口提起的信息,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也正因此,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多能理解芙珥,所有关于芙珥的选择,他只能根据自己的经历和体验,努力去找寻一个相对来说最能帮上忙的答案。
故而现阶段,他能想到对芙珥最有用的帮助,便是发自内心的承诺。
“一同背负”,这个承诺可以代表很多东西。
不管芙珥怎么选,至少还有他愿意全心全力帮她。
如果仆兽们会因此怨恨,那就来怨恨他好了,毕竟契约过程是他亲自参与,芙珥只不过是旁观者。
如果芙珥坚持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那他就自愿成为共犯。
而他的回答,既在芙珥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怔怔地看着争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回应这份真挚的感情。
尽管已经决定要好好面对这段感情,但她始终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点:由于两个世界时间流逝的差异,以及多方面的限制,他们在情感上的付出并不对等。
她只是刚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新的羁绊,而争凛却已经在单方面的恋慕中纠结、考虑了一年之久,他那份纯粹而热烈的感情如同烈火,每回在她面前燃起,都会让她不知所措好一阵。
“……谢谢你,争凛。”芙珥回过神来,先郑重道谢,再将自己的掌心也覆盖在争凛的手背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或者再做点什么,可她搜遍了自己恶补的那些恋爱资料,也找不到适合此刻的选择。
并且根据恋爱资料,她现在更该去做发自内心的事,而不是依照别人的经验去套模板,这样是毫无意义的。
发自内心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芙珥思考了很久,最后将自己的手轻轻抽出来,直接张开胳膊抱紧争凛,靠在他怀中。
争凛的回答让她既觉得安心又感动,也让她因此愧疚,她此刻最想做的,是将这份复杂的情绪直白地传达给他——
“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这亦是仅让争凛一人听见的回应。
拥着怀中看不见的神明,争凛眸光微变,有些惊讶。
他不清楚为什么芙珥会突然道出分量如此重的承诺,但并未追问,只是温声应了句“好”,指尖摸索着抚上她的头顶,动作很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多跟人族一起生活,令他收获颇多——至少这种时候,他不至于发呆或手足无措。
他们忽然安静下来,沐容和毕方却并不觉得奇怪,甚至没一会儿它们就主动跳出了刚才的话题,开始设想最有可能在夏普达集市遇到的意外。
“主人的发色和瞳色还是得变一下,噢,还有指甲。”毕方说,“泰然姐说过,人族的聚集地一般都有专门役使和灭杀妖兽的术士,万一真遇上了他们,一个照面就会被怀疑上!”
“倒也不必太过谨慎。”沐容却摇头,“人族里也有染发、染指甲和戴美瞳的,有些人族先天瞳色就和别人不一样。再者集市上什么奇人都有,我们正常买东西和逛街,并不会引来怀疑。”
“万一呢?”毕方有意和它杠,它已经逐渐习惯用这种方式排除自己担心的可能性,“万一引来怀疑,咱们该怎么带着主人脱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