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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勾勾地盯着冬歉手中的柑橘,心中不平地想:冬歉手里正吃着的这个,究竟是厉寅送的,还是自己送的。

冬歉看出了他在阴暗的角落里扭曲着的想法,轻咳一声,缓缓道:“你送的比较新鲜,要不要尝尝?”

厉北沉被他顺着毛撸,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这说明什么?说明冬歉现在手里肯定吃的是他送来的柑橘。

其实冬歉对于哪筐是谁送的已经毫无印象,毕竟那些柑橘都已经不无差别地放在了一间屋子里,谁有闲心去分辨那种事情。

不过能让厉北沉稍稍安分一点,撒点小谎又如何。

冬歉又掰开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细嚼慢咽着。

反正,让厉北沉待在这里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就姑且先哄哄他吧。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天,这日晚上,周十六端水来到冬歉的房中,发现冬歉正将绳子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勒得紧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些明显的痕迹。

冬歉见他进来,弯眸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帮我。”

周十六听话地走了过去,将水盆放在一边,拿起绳子,将绳子一圈又一圈地缠在冬歉的手腕上。

“用点力气。”,冬歉淡淡道,仿佛被绑着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周十六不明白冬歉的用意:“大人,何苦这样作贱自己?”

冬歉掀起眼帘,笑了笑:“怎么一脸苦相,放心,我没有那种嗜好,不会故意作贱自己。”

“那大人为什么....”,周十六的严重满是担忧。

冬歉慵懒地靠在床背上,语气轻缓道:“前不久,陛下找我谈过,希望我能混到魏玄身边,找到他春狩行刺的证据。”

周十六睁大眼睛:“那证据,我们不是早就......”

“对,证据我们早就掌握到了。”,冬歉眯了眯眼,“但是要如何不被厉寅怀疑地将证据交到他的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顺从他的计划,按照他的想法接近魏玄,然后“顺藤摸瓜”地找到这些证据,我们才是干净的。”

周十六的眼中立刻浮现了了然的神色。

魏玄从江湖中抽调刺客的事情没有瞒住师兰渡的眼睛,他的人脉足够广,魏玄如何找到刺客机构,如何同他们制定详尽的计划,在其中又留下了那些物证,交流时的信件,他都一清二楚。

至于怎么将他们送到陛下面前,就全看冬歉的操作了。

至于冬歉要怎么顺利成章地潜伏到魏玄的身边。

虽然还不知道主子具体是如何打算的,但是周十六知道,这件事一定早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只能听命于主子的话,在主子的手腕间用力绑了个结。

翌日傍晚,冬歉主动找到了魏玄。

这还是冬歉第一次主动来找他,魏玄听人来传话的时候,火急火燎地就走出去迎接他。

他站在冬歉面前,温声道:“今日怎么舍得来找我?”

在他不知不觉间,对冬歉已经用上了对弟弟说话时的亲昵语气。

冬歉将垂下眼帘,看神情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什么,就是顺路看看你....”,他转过眼眸,有些不自然道,“我先走了。”

魏玄直觉冬歉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就在这时,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攥住冬歉的手腕,撩开他的衣袖,看见了下面斑驳的红痕。

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眸色愈深:“厉北沉又去找你了?”

冬歉唇线抿紧,看起来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魏玄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了。

厉北沉最近日日去冬歉府中的事情早就传到他的耳朵里了,而冬歉手腕上的这些,恐怕就是那个人留下的罪证。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冬歉无时无刻不在受那人折磨。

“以后住我府上吧。”,魏玄那一刻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冬歉抱在怀里,满眼心疼道,“有我在,他绝对不敢来找你。”

冬歉轻轻垂下眼帘,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才过了一天,冬歉就已经在魏玄的府邸中安顿下来。

魏玄命人将最大的客房收拾给了冬歉,其奢华程度都快赶上魏玄住的地方了,不仅如此,这几天还陆陆续续有人往冬歉的新住处送东西来,原本就已经很名贵的家具也被再度翻新。

总而言之,他看起来当真很看重这件事。

单从这些细节来判断,冬歉大抵也能明白魏玄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这样也好,他越是在乎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于是乎到了现在,冬歉也算是正是同魏玄住在一起了。

这其实也是魏玄一直以来的愿望。

小的时候,他就答应他的弟弟,等自己将来考中功名,升官发财之后,绝对要亲自将他接到府中大宅,日日夜夜陪伴在他身边,如今,也算是成全了他的一个念想。

冬歉站在院子里的槐树下,那风姿,那背影,还有转过眼眸时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都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可是,好像又不仅仅是这些。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仿佛涌动着另外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只是这情绪来到快去得也快,当冬歉笑着像他走来时,他到底也没有弄明白。

他故意将冬歉安排在距离自己卧房不远的地方,走动起来也方便。

晚上,他们甚至可以一同用晚膳。

他不太熟悉冬歉的口味,只好按照记忆中弟弟的口味来安排伙食。

可这么做了之后,他又有些不确定,毕竟冬歉并不是他弟弟,口味自然不能对上号,便抱歉地冬歉道:“以后将你想吃的菜写下来告诉我,我吩咐厨子去做。”

冬歉笑了笑:“无妨,桌子上都是我爱吃的菜。”

魏玄愣了愣,以为冬歉是在跟他客套。

虽然冬歉确实跟自己的弟弟有七八分像,如果弟弟还活着,恐怕现如今也同他一般年纪,但是他到底也清楚,弟弟已经不在人世了,纵然他再怎么思念,这世间也不可能能有和他弟弟外貌口味都相近的人存在。

但是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冬歉动筷的姿势,吃菜的顺序,几乎和他弟弟一致。

尤其是吃鱼的时候,他就像猫儿一样,将鱼骨剔得干干净净。

魏玄一时之间也有些恍惚,仿佛他的弟弟正真真切切地活在他的眼前。

冬歉见他不动筷,掀起眼帘问他:“为何不吃?”

魏玄这才回神:“没事,方才在想事情。”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冬歉的身上,一颗心脏在胸膛里雀跃地跳动。

.....

魏玄同冬歉住在一起的事情没有太多人知道。

这其实也是厉寅的计策。

那天厉寅的人偷听到冬歉的分析之后,厉寅便找冬歉同他商讨了这个计策。

不过这件事倘若被厉北沉知道了,他恐怕又要来大闹天宫一场,到时候,这件事或许就会暴露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冬歉特意交代厉寅最近多分给厉北沉一些任务,让他多出去走动走动,练练兵之类的,不要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厉寅也按照冬歉的话来做了。

总而言之,魏玄与冬歉同居的事情并没有闹出太大的风波。

这日像往常一样是东厂的例行工作交流会。

没想到就算是在古代,也时不时会有一些团建活动。

这次选在的地方是一座酒楼,宴席上,冬歉已经咽下好几杯酒。

以往,魏玄最喜欢给人下马威的方式就是用话术pua对方再给他灌酒,但是如今,倘若这种事情落在冬歉身上,他是极为不愉快的。

于是当冬歉端起酒杯时,魏玄就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手,一副好哥哥的模样,摇摇头:“少喝点。”

冬歉却笑道:“没事,这点酒不打紧。”

魏玄对他的态度一惯是纵容,所以当冬歉说出这句话时,他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说来他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明明对待外人都严酷的狠,又极为自私,无论如何都首先精心算计着自己的利益,倘若对方对自己没有价值,他便薄情至极,连一点情面都不给。

可是面对自己弟弟的时候,他无法决绝弟弟的每一个要求,甚至当弟弟对自己说他想要什么的时候,自己都会格外开心,因为这样,他会有一种被弟弟需要的感觉。

可是自从弟弟死后,这种感觉便再也没有过了。

劝阻不了冬歉,他就只能对自己的手下使眼色。

他那眼神可怕的狠,属下们看懂了他的意思,哪里还敢撺掇冬歉继续陪他们喝酒。

但尽管如此,宴席过后,冬歉依然醉得不像话。

魏玄无奈地笑了笑,待人都散尽之后,他轻轻捏了捏冬歉的耳垂,温声道:“小歉,醒一醒。”

冬歉似是真的醉的厉害,伏案在桌上,艰难地想掀开眼帘,无果,又软趴趴地阖了回去,魏玄宠溺地笑了笑,干脆将他抱起,一步步走下台阶。

管事正备着马车,见状,都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何尝见过大人对一个人如此亲近啊。

魏玄看见他之后,语气冷淡下来,命令着:“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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