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2 / 2)

明明身形同那个人很不一样,也看不清他的脸,无法辨别此人的身份,但是知为何,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乱了。

好像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促使他靠近。

他一向是得体的,对待任何人都周到无比,不会让人察觉到任何错处。

可是现在,他竟被那不理智的想法占据了全部脑海,无礼地试图去摘那人脸上的面具。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冬歉的半分衣角,就被江慕风半路截住。

他仍旧如沐春风地笑着,语气却沉了下来,刻意强调道:“不是普通朋友。”

无形之中,在江守月和少年间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冬歉站在江慕风的身后,竟然莫名有种安定的感觉。

他确实不把自己当成他的普通朋友。

冬歉心想,这一路来,江慕风都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名义上是自己护送他,其实也是他在保护自己。

或许是因为江慕风毕竟是江守月的兄长,听见兄长这么说,江守月愣了愣,须臾,敛下眼帘,收回手,矜持道:“对不起,是在下冒犯了。”

冬歉始终没有说话。

即使戴着面具,甚至改变了自己的身形都险险有被认出来的危险,此时此刻,他更加不敢贸然展露关于自己更多的信息。

神经尚未松弛,江守月忽而又道:“既然是兄长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他的目光仍旧固执地落在冬歉的身上:“江某的厨艺还不错,若是你不介意,不如随我去飘渺门坐一坐。”

冬歉的眼睫颤了颤,伸手拉住了江慕风的袖子。

江慕风便笑着帮他回绝:“不用了,我这位朋友怕生得紧,只认我,怕见生人。”

不知为何,冬歉总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有几分暧昧。

但冬歉知道江慕风是自己此刻最大的靠山,不由自主往他身旁躲了躲,没敢给江守月一个眼神。

尽管如此,冬歉依然能感觉到江守月直勾勾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像是盯住了猎物的野狼,睁着金色的竖瞳,静静地蛰伏,不知何时会再度发难。

此地不宜久留,冬歉凑近江慕风的耳朵,对他轻声道:“你们兄弟慢慢叙旧,我先离开了。”

察觉到少年的远离,江慕风下意识伸手想去碰他,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手,只是轻轻笑着:“保重。”

冬歉颔首回应。

他背过身的那一瞬间,能感觉到两道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恰似冰火两重天。

在走出飘渺门的地界后,冬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抬眸望了望无边无际的天空。

算是成功将江慕风送回飘渺门了,如此一来,这个世界的剧情应该能正常展开了。

从此天大地大,他只有自己了。

他会安心等待两位主角暗生情愫。

安心等待这个世界的结局。

.....

云中城,青楼。

夜幕降临,青楼内彻夜明烛。

只要凑近,时不时能听见几道微弱的娇喘,亦或者呻.吟声。

只是今夜,似乎不太平常。

走廊的角落,有人窃窃私语:

“叶琚好像快不行了。”

“被折腾了好几天,当然快不行了,那客人走了没多久他就染上了脏病.....那老鸨视财如命,哪里舍得花钱请大夫,昨夜在他清醒的时候生生用刀割掉了他下身的脏物,还用滚烫的沸水烫了好多遍,现在烧的快糊涂了,恐怕挺不过今晚。”

“唉...做咱们这一行的,或早或晚都会有今天。”

话说到此处,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两声叹息。

他们口中的叶琚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身上时冷时热,更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从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

等待他的结局,要么是病死,要么是疼死,再无例外。

意识昏沉之际,老鸨来到了他的房间。

他看了一眼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嫌弃道:“摆这副样子给谁看呢?真是没用的东西,前几天那个客人今晚指名道姓的要你,你赶紧起来穿好衣服给我好生伺候着,要是让客人不舒服了,我要你好看。”

叶琚动了动,竟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这副样子,居然还被叫被起来接客。

他泪流满面道:“今夜真的不行,我....我会死的。”

听见他这样说,老鸨嗤笑一声,竟生生抓着他的头发将他从床上扯了下来,阴阳怪气道:“你真把自己的一条贱命当回事了,不干活,就趁早给我滚出去,自己跑到乱葬岗里待着喂狼去,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被老鸨扯着头皮,叶琚只感觉眼前一阵白一阵黑,仿佛被打碎了一身的骨头,浑身上下分不清哪里更疼,喉咙里禁不住溢出绝望的悲鸣。

他会永远待在这里,度过他暗无天日的一生吗?

不,或许今晚,他就会死掉。

当老鸨松手的时候,他没有力气站稳,竟顺着他的动作跌落了下去。

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老鸨看在眼里,愈发的不悦了。

可是叶琚倒在地上,迟迟没有动静。

老鸨见状,骂骂咧咧地俯下身来,手指放在他的鼻尖。

良久,他沉默了。

感受不到这贱人的呼吸。

那一刻,老鸨的脸色才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很快,他便站起身来,厉声吩咐道:“来人,把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我丢到乱葬岗去。”

被老鸨的呼喊声叫来,几人的脸色个个惶恐不安,尤其是看到倒在地上的叶琚后,神色更是恐惧。

老鸨还在命令着:“你们几个,趁着夜色把他装到麻袋里,悄悄给丢了,不要被人发现,听见没有?”

有人抖着身子替叶琚求情:“叶琚当年也算是咱们楼的头牌,如今这么对他,会不会不太好....”

老鸨见状,嗤笑一声:“还挺会说,怎么,你也想变得跟他一样么?”

那人闻言便噤了声,不置一言。

就在这时,楼下大堂的门被人轻轻叩响。

老鸨还以为是来找叶琚的客人来了,眼珠子轱辘一转,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人哄走,或者给他找个旁的伺候的人。

但是门开的时候,入目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具。

没等老鸨说话,那人便径直走了进来,没有同他虚与委蛇半分。

“这位客人,你想做什么?”,老鸨虽然贪财,但也最讨厌旁人无视他,他按住了那人的肩膀,指节扣紧。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重重甩在了地上。

上面的客人听见下面的动静,纷纷走出来,有些人甚至衣带还没有系好,就匆匆来看楼下的情况。

“都滚。”,那戴面具的少年往地上撒下一地的银钱,“拿好你们的嫖.资,晚一步,我就杀一个人。”

他眼中寒光毕露,说出来的话完全不似玩笑,客人们都吓得要命,纷纷捡了衣服和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老鸨看着这个少年,仿佛看见了修罗地狱里来的恶鬼。

他抖着声音问:“你.....你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他就抄起一旁的花瓶,想趁那人不注意,试图砸向少年的后脑勺。

还未使力,他的胸口就被少年的剑柄重重一捣,差点吐出来,五脏六腑都感觉到了剧痛,爬在地上难受地蜷缩。

少年轻笑一声,踩着他的手掌,五指连心的剧痛折磨得他惨叫连连。

他缓缓凑近他,轻笑一声:“你不妨猜猜看,我到底是谁,嗯?”

听见这个人熟悉的声音,老鸨的眼睛缓缓睁大。

他惊恐道:“你没死?”

当年,他进屋看见地上的一摊血迹,以为冬歉已经被妖怪吃掉了。

但是他怎么能想到,这个人不但没死,还被仙长带回飘渺门修炼。

这时,冬歉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对了,我差点忘了提醒你,刚才撒在地上的银钱,是从你的金库里拿的。”

听见这句话,老鸨的脸上很快浮现了猪肝色,脸上甚至流出了两行浊泪。

冬歉惊诧地看着他:“原来你也会哭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哭呢。”

“不过别紧张,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哭不出来。”

他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对青楼里的人说:“你们当中有谁对他有不满,都可以上来揍他一顿。”

旁人看着平日里欺凌自己的老鸨,心怀畏惧,杵在原地,根本不敢动他。

冬歉也不多说,只是淡淡道:“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自便。”

他们当中,有被半道骗来这里的,有被父母低价卖到这里的,还有像冬歉这样年幼时被拐来的。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为他赚钱,得到的却是顿顿吃不饱的残羹冷炙,还有连日来的毒打。

没有价值了,就会被用麻袋扔到乱葬岗,被狼群分食。

怎么能不恨呢?

心中怒火中烧,胆子也大了几分。

老鸨看见他们抄着家伙围上来,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紧接着,冬歉就背过身去,听到身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啧啧轻叹。

吵闹中,他好像听见了骨头生生断裂的声音。

他没有管,径直走到了楼上。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