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修订版(1 / 2)

  家里老的小的都需要他,章美霖试着劝他换条路走。他也确实听进去了,不久张罗起吉他培训班,开在市里,地方选在实验中学旁,一来有就近的生源,二来饶冬青过两年要上初中,他打算把她送到市里念。

  因为户口不在市区,进实验中学每年需要交一笔高昂的择校费。饶正锋的培训班办得很红火,支付那笔花销并不吃力。那几年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很美满,可后来饶正锋出了事,一切美好化为乌有。

  出事那天晚上,饶正锋去朋友家喝酒,回去路上摩托车翻进河沟里,人没了。那水一点也不深,村里的小孩在那捉鱼捉泥鳅从来没出过事,可他撞下去时头朝下,水刚好淹过下巴,人就再没站起来。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老婆在家等我嘞!”

  那一年章美霖三十岁,她的天都塌了。

  祸不单行,家里老人一个查出尿毒症,一个查出肠癌。简而言之,都是要花大钱还不定能好的病。

  医院病房是个无底洞,全家积蓄扔进去也远远填不平。二个老人不打算治,回去准备后事,等死。

  章美霖四处借钱,能开口的,不能开口的,全借了个遍。

  肠癌早期大概率可以治愈,她拿着钱让婆婆去做手术,老人家不愿意。再三劝说无果,她撂下狠话,“也行,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等你们都走了,我也去见你们儿子,最后苦也是苦还在上学的那个。”

  这话果然奏效,隔天人就住进了市医院。

  从前章美霖在家,上头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和她相差十来岁,家里条件是不大好,可对这个老幺极尽爱护,没让她吃过苦。嫁人后,公婆真心实意待她,丈夫数十年如一日的疼爱丝毫不减。她没出去上过一天班,像朵温室里娇养着的花,日子过得简单,无忧无虑。

  家里没了收入来源,又处处要花钱,为节省开支,章美霖退掉市中心明亮宽敞的三居室,搬进平塘街破旧的出租屋里。

  她出去找工作,可既没学历也没工作经验,连饭店招工的都不要她,说是看着细皮嫩肉,干不了活。最后进了服装厂当缝纫女工,踩一个月缝纫机,赚的钱都不够公爹做血透。

  没办法,又去借。借一回是交情和怜悯,多了人家拿不出,也不会给。

  有人给她介绍工作,上歌舞厅唱歌。那个人叫冯嵘,饶正锋对他的评价是:心术不正,少来往。

  他是这么鼓动章美霖的,“弟妹啊,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但我手头真不宽裕,上回给你那钱都是从员工工资里挪出来的。要不这样,听说弟妹歌唱得挺好,上我店里唱唱歌,工资我多开三成给你。”

  她去了。

  可哪是唱唱歌那么容易。歌要唱,酒要陪,腿要给摸,腰要给搂。当天她就去找了冯嵘,说她做不来这个。

  冯嵘骂她死脑筋,“那些老板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大家来这里就是听听歌喝喝小酒,放松放松的嘛!我这是正经开店做生意,绝对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一百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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