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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儿等一下,老板正在面试别人,不过放心,你的希望很大,毕竟你是老板的学弟。”艾米冲林砚眨了眨眼。

她离开之后,林砚仰着头,好奇地观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

全都是人物画,一幅中世界的欧洲女人端坐在躺椅上,穿着暗红色的长袍,金色卷发,但奇怪的是,女人的双手本该交叉放在裙前,但这幅画里却只画了手腕,没有手掌。

另一幅画是带着白色头巾的老头,白色胡茬生长在嘴部周围,手里拿着一捆小麦,但奇特的是,他也没有手掌。

这几幅新挂上的人物画,全都没有手。

老实说,如果不是大白天,还怪诡异的。

中午的画室窗明几净,青年站在这几幅画前,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露出来的肌肤几乎看不到毛孔,透亮白嫩,身材比例近乎完美,艾米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前台的维纳斯雕像活了。

艾米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说:“你很适合当模特。”

林砚回了她一个充满问号的眼神。

“就比例来说。”艾米上下打量着他,“好了,跟我来吧。”

林砚带了几分期待,他会来这儿兼职,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画室的主人就是最后一位晋江受,桑宁。

画师,多么富有艺术美感的职业,在晋江文里曾经也是雄霸一方的职业,有段时间晋江文里十篇有一半的受都是这个职业。

而桑宁则是一名多愁善感、神经纤细的画师,虽然外貌不算惊艳,只能称得上清秀,但这是白莲花的普遍特征,他毕业于申城大学,却在中途转学画画,去国外进修,凭借自己的天分,举办过个人画展,各种BUFF叠在一起,设定非常的晋江。

桑宁在看某位大师画展的时候遇见过晋江攻谢无宴,仅仅惊鸿一瞥,但从此却偷偷地暗恋着谢无宴,没有人知道这份暗恋,这份感情是如此隐蔽,甚至桑宁自己都没有发觉。

与桑宁正相反的是谢无宴,他甚至没有留意过桑宁,压根记不得对方。

林砚回忆着有关晋江受的资料。

桑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穿着白色衬衫,整个人瘦瘦高高,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清爽极了,一眼望过去非常文艺风。

这里说是办公室,其实是一间个人画室。

靠窗的地方摆放着画架和画具,收拾的干净整洁,没有染上任何颜料,画布是新换的,窗台上放了一盆黄色的郁金香,窗帘是米色的,隔绝了外界的烈阳。

“老板,他是来面试的,叫林砚。”艾米指着身后的青年介绍道。

“你好。”

对方礼貌地颔首。

“老板好。”

林砚笑眯眯地回答。

他的声音本就清亮,这会儿尾音上扬,情绪很高的样子,更是带了一丝不腻的甜。

怪好听的。

画室的主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对方那撮翘起的发丝上。

林砚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的头发上揉了两把,恰好将那坨头发压了下去,只是手一放开,发尾又翘了起来。

他今天穿的是短袖T恤,这一抬手,露出来的那节手臂白的发光,手指骨骼分明。

一旁的艾米冷不丁被林砚的手晃了眼,本着一名画师的眼光,她忽地觉得眼前的青年也不是那么不起眼,最起码这人的手不错。

不对,不止是不错,是很好看。

堪堪击中她这个手控的心。

手指纤细修长,仔细看皮肤也很好。

就是整体看起来有点过于路人,要是肯改造一下,就算那看不清的五官长得很一般应该也能看得过去……

艾米感叹完,分神去看桑宁,发现老板也正看着青年的手出神。

桑宁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一遍林砚。

从青年蓬松的头发,到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肘、手臂、手腕、手指,最终停留在了对方骨骼分明的手腕上。

桑宁对于人物画一直很不擅长,经过漫长的练习,他终于克服了这份缺陷,但截至目前为止,却败在了“手”这个位置。

他画不出让自己满意的手。

出于艺术家的敏感,他直觉自己只有遇到了让他有激情创作的“手”,才能打破这一束缚。

桑宁凝望着林砚,突然开口问道:“考不考虑当手模?”

林砚下意识微地抬起手,对他来说,当手模和当助理没什么差别,不过——

“这是另外的价钱。”林砚义正言辞地说。

虽然他的隐藏身份是不被重视的富二代,但便宜父亲已经很久没给过他生活费了,目前全靠他自给自足。

桑宁也不意外,他站起身,走近了青年,视线落在了他的右手上:“助理的时薪,翻十倍。”

好耶,晚上去排那个很贵的网红糕点。

林砚很快在内心做了决定:“好,老板,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桑宁走到窗边,拉开了遮挡光线的窗帘,明亮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整个房间,桑宁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伸手指了指靠在窗边的画架。

艾米已经退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门。

按照桑宁的要求,林砚将手放在前方的桌子上,而桑宁则坐在画架前,他坐的很直,目光却径直落在了青年的手上。

白昼的光辉落在皓白的指尖,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骨节分明,指甲修整的干净而整齐,每一寸肌肤都洁白无瑕,就好像那光线并不是外界投射进来的日光,它就是光源本身。

桑宁只是看。

在端坐了五分钟后,林砚歪了歪头:“你不画吗?”

桑宁头也不抬地说:“别说话。”

林砚:“。”

画室老板也是老板,他只得听对方的话,垂下肩膀,一动不动地当个假人模特。

“嗡”的一下,一旁窗台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亮了一瞬。

林砚在不挪动右手的情况下,用左手去够放在一旁的手机,艰难地用一只手输入密码。

解锁完手机,他抬起头,见桑宁目光依旧很专注地在看他的手,没什么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点开了对话框。

是来自徐尧的信息。

他刚报了潜水社的海滨之旅,就发信息给徐尧请了假,顺便还问候了一句对方的身体。

直到现在,徐尧才刚刚回他:【知道了。】

林砚刚想收起手机,就看到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等来徐尧姗姗来迟的一句话:【还好。】

林砚:【猫猫点头.jpg】

这表情包刚发出去,面前的桑宁忽地动了,他抬手拿起一旁的画具,往后挪了椅子,坐在阴影里,看向阳光里的林砚。

林砚心虚地按灭了手机,正襟危坐。

全然不顾手机的另一端,徐尧的情绪——

徐尧这几天都没去酒吧,他查了监控,调出来给他下药的那人,是一名常来酒吧的熟客,他当即报了警,找人教训了他一顿,送他吃几天牢饭。

躺在家的功夫,徐尧和在杭州的父母联系上了,抱怨了一顿,父母立即心疼地给他打了一大笔钱。

徐尧拿着这笔钱去了附近城市的顶级度假山庄,躺在温泉边上看山林风光,放松心情,惬意之余偶尔也会想到林砚。

要不要跟他道个谢呢?

徐尧品着山庄里上好的茶叶,苦的他嘴角直哆嗦,他放下茶杯,用湿巾纸擦了擦嘴,漫无边际地想着。

但是主动道谢,会不会让林砚以为,自己被他感动了,准备接受他了?这不太好吧。

可是就这样当做无事发生,又显得自己忘恩负义。

他这般纠结了几天,一直没主动发消息,终于在今天收到了林砚主动发来的消息,除了要请假之外,还顺便问他身体恢复的如何。

呵,请假是轻,一看重点就是后者,这几天不给自己发消息关心自己,可憋死他了吧?

暗恋者的小心思啊,真是藏都藏不住。

徐尧把手里的茶倒进垃圾桶,叫来服务生,换成了酸甜的树莓汁,看着眼前的红色液体,开始思考怎么回——

他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很矛盾的境地。

回复的热情了,林砚该以为自己也对他心有好感了,怕不是会更爱他,对他越陷越深。

回复的冷淡了,又很不礼貌,有违他做人的原则,也会伤了林砚的心。

可怎么办才好呢。

徐尧在手机上按了半晌,消息打了又删,最终矜持地发出一句:【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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