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 / 2)

“他今天也没有和任何人跳舞,而且还一直盯着王子殿下看。”

她一直在和王子跳舞,自然也感觉到了,那目光像是利箭,要把人戳出一个洞一样,冷冰冰的,真是可怕。

“不过,一到舞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真是蛮可惜的,凛凛你好像对他蛮感兴趣的,结果两次都没有见到他。

看来系统099好好的把她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今天辛德瑞拉也顺利来到舞会。

凛绮轻轻摩挲手指,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

到家已经是午夜时分。

下马车时,玫瑟塔的头已经一点一点,眼睛都睁不开,她将玫瑟塔提下车,一路拎到她的房间内,才转头往自己的房间走。

她的房间在走廊最末,玫瑟塔的门关上之后,走廊上也没有了光,柔软的地毯踩上也没有声音。

凛绮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握在门把上的手忽然停顿。

她微微垂眼,借着月光,看见了抱膝蹲在她的门边的辛德瑞拉,他纯金色的发丝,披着月光,如同银色。

凛绮点燃了房间内的灯,幽幽的烛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辛德瑞拉自然而然的跟了进来,站在门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安静得像是一道月光。

凛绮看了他两眼,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辛德瑞拉站在门板后,像是准备随时离开般,不知道是灯不够亮,还是他的表情本就淡,凛绮无法从他此刻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

他只是安静垂着金色的睫毛,金发略显杂乱的落在颈窝,他的发丝有些长了。

此刻,他已经换回了日常的着装,洗得泛白的淡色衬衫质地轻薄,覆在身上,隐约可见肩颈的肌肉线条,笔直的肩膀将衬衫肩线撑得挺括。

“……我来给你送点夜宵。”他轻轻说。

凛绮刚走到衣柜前,听到他这么说,又转过头,“夜宵?”

她倒是忘记自己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了。

不过,辛德瑞拉今天也去了舞会吧,赶在继母她们之前回到家,还给她做夜宵,是不是太辛苦了?

辛德瑞拉转身从门外拿进来一碗甜汤,稍微有点冷掉了,但味道还是很香。

凛绮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过去。

辛德瑞拉很顺从,墨绿色的单人小沙发有些承载不住他的重量,即使他很轻很轻的坐下,依旧发出了长长的“吱——”的一声。

凛绮搅动着甜汤,坐在床边,望着他。

辛德瑞拉的坐姿很乖,因为体型摆在那里,坐在小小的沙发上,总有种束手束脚的可怜感。

灯光下,乍然一看,像是一只大型金毛犬。

“你怎么这么待在我的门前,不怕玫瑟塔她们看见吗?”

甜汤的味道很细腻,带着淡淡的花香,凛绮喝了两口,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辛德瑞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你从皇宫走廊飞离皇宫的时候,都不在意别人会不会看到,我为什么要在意?”

凛绮一下将汤匙搁回碗中,抬眼看向辛德瑞拉。

辛德瑞拉的目光不闪也不避,细碎金发下的灰蓝色眼睛带着薄薄的水光。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带着针尖般的语气,与她说话。

剥离了平日完美的微笑假面,礼貌而游刃有余的态度,将自己的情绪全然暴露在她的面前。

既尖锐,又委屈。

凛绮将碗随手搁在床头柜上。

她走到辛德瑞拉的身前,目光停住在辛德瑞拉的身上,捏住他的下巴,“你看见了?”

辛德瑞拉乖乖抬起脸。

他苍白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脆弱,像是薄薄的白纸。

唯有眼睛是亮的,隐约水光在眼睫下,滤出幽幽泪意。

他的下唇有着深深的齿痕,不难想象,几秒前可能还是和脸色一样惨白的,可现在却因为咬的太重,而迅速发红。

他的金发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了,偏长而凌乱的落在眼睫前,那张总是淡漠的脸,此刻濒临崩溃边缘。

完美无缺的笑脸,终于产生了裂痕。

“是,我看见了。”他的语调颤抖,“你难道害怕被人看见吗?”

如果害怕,就不会那么果断的离开了?

是根本不在乎被人看到,还是因为——太过激动,根本就没法在意别的,只想离开?

凛绮定定的注视着他。

她的手指,忽然扣住他的下巴,拇指按住他的唇角,稍稍使力,迫使他张开嘴。

辛德瑞拉咬破了嘴唇,鲜艳湿润的红色染红了他的嘴角。

凛绮的眉心缓缓蹙起,她沉着脸,本能的收起笑容,紧紧盯着辛德瑞拉的眼睛,辛德瑞拉也回视着她,眼周逐渐发红。

“不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吗。”

两人僵持半晌,最终还是凛绮先开口。

在这之前,她和辛德瑞拉,一直保持着某种程度的默契。

辛德瑞拉知道夜晚会造访的麻雀是她,她也知道,辛德瑞拉知道这一点。

除了情绪崩溃时,辛德瑞拉从来没有和她提到过这件事。

他装作不知道麻雀是她,夜晚与她说许多事,他的过往,他的心情。

如果说破,这种薄冰般的平衡,就会立刻被打破。

与她和辛德瑞拉都各自有许多秘密,对于秘密,他们都缄口不提,就像是毫无察觉,毫不好奇。

辛德瑞拉不问她为什么会变成麻雀,为什么要到他的身边,凛绮也没有问,他和斯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凛绮原本以为,辛德瑞拉会一直不打破这种平衡。

她的拇指抚过辛德瑞拉嘴角的血珠,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被蹭开的血痕。

“为什么忽然问?”

辛德瑞拉的声音发抖,“为什么?”

他被凛绮按住的唇角,艰难的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难道不是你在逼我吗?”

从几天前开始,就一直忽视他,像是完全看不到他,把他当做透明的影子——

辛德瑞拉知道,凛凛想弄明白,他和她过去认识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也不知道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汹涌的感情来的这么突然,几乎将他的精神全都摧毁。他弄不明白,惶然无措,只能靠着自己的智慧,去试探,去猜测。

他能感受到牵引在自己身上的剧烈感情,也猜测到凛绮来的目的。

他甚至已经隐约猜测到,自己和凛绮过去认识的那个人的关系。

只是,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完全不知道。

凛绮想让他开口,想让他坦白。

他该说什么?

他原本,从一开始,就什么都,完全都,不知道。

他是另一个人的爱燃烧留下的灰烬,身上充满了不知道留存了多少年的陈旧的感情刻痕,他是除了爱,什么都没有的空壳。

凛绮看到他的眼泪,顿了顿,微微不自在的送开了手,将目光转到一边。

好一会后,她才重新转回眼。

辛德瑞拉已经调整好情绪,对她微笑。

凛绮的目光停在他发红的眼睛上,“你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很显然,现在不是她来询问辛德瑞拉,而是辛德瑞拉有什么想要和她说吧。

如果不是,根本不用提到从来没有试探过的话题。

时间还是在舞会结束后的深夜。

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还是想从她这里知道什么。

辛德瑞拉深深注视着她。

他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金发狼狈的散落在眼前,他的声线强忍颤抖。

“别再故意忽视我了啊……”

他真的会因为伤心难过而死掉啊。

凛绮微微一顿,她看得出辛德瑞拉这话说得非常认真,她本能的收敛起所有表情,目光沉沉的望着辛德瑞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辛德瑞拉微笑着摇头。

他因为哭泣而脸颊发红,强撑的游刃有余瞬间瓦解,胸膛起伏,呼吸急促,焦虑、混乱、崩溃的情绪,终于让他将层层防备的内心,全然坦白在她的面前。

他抓住她的手腕,贴上自己的脸颊,让她的指腹抚摸自己的脸颊。

刚才,在激动之间,凛绮曾经大力抓住他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

他现在照样将她的手紧握住。

拇指无可避免的触碰到唇角的伤口,挪动间无可避免的触碰到他的牙齿。

“只要你不要再无视我,我什么都无所谓……”他的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声音哽咽,“我真的不知道……”

“我猜测到的,我会全都告诉你,你想让我怎么样,我都会照做的……”

坦白也好,被当做另外一个人的替身也好。

即使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替补位也无所谓,反正他也只是空壳而已。

凛绮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在辛德瑞拉第三次轻轻咬她的指节时,她终于忍耐不住,抓住他的手腕,“够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