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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呼吸渐缓,景致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握在手里,他反复揉搓着那块红斑。
景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那时候痛不痛?”程寄问。
那双眯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投下巨大的阴影。
在昏暗的空间里,程寄黑乎乎的像团影子,景致什么也看不细致,只听到他说:“对不起,我不应该现在才发现。”
那声音还算真诚,也让景致觉得讽刺。
他竟然是因为这个才来找她。
这让景致羞愤地觉得自己爱他的那几年,像个笑话。
她的一副真心在那时候没有得到好好对待,反而在多年后被人捡拾摊晒。
她并没有觉得释怀,反而觉得难堪。
景致敛起脸上的表情,她生气地拍开腰上的手,整理着衣服说:“别来找我了。”
她离开地那样快,拿上包,开了门就走了,快得程寄依旧沉浸在她那句话里。
直到冷飕飕的风灌进来,他才回过神。
景致的背影越来越远,程寄的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两人再次见面是在一次饭局上。
那时候戴鸣霞手底下有个女艺人想要拿下某个一线大牌的彩妆代言,戴鸣霞送了礼之后还是拿不下,某一次吃饭,也顺便把景致带去,让她出谋划策。
这个大牌的管理人之前也是Greco的高层,姓马,后来是跳槽离开的。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但跳槽离职的原因不清楚。
为了让事情进展顺利,戴鸣霞还叫了其它七七八八几个陪客。
其实景致是不太愿意来这种场合,明摆着对方只是想从戴鸣霞身上揩到点好处,不打算把这个彩妆代言人给到她艺人身上。
说话却是滴水不漏,给她们画大饼。
大概也是这个艺人到了再往前冲一冲的时候,戴鸣霞也被这点画饼迷到了。
景致算是她的合伙人,还是打算尽力一帮。
宴席上,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说是看到程寄就在隔壁的房间吃饭。
在坐的一些人都是在奢侈品高层中换来换去,可能刚从这家辞职,就被另外一家录用,他们觉得有必要去和程寄吃个饭,混个脸熟。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敲开了隔壁的房间门,一个个地给他敬酒。
景致不想搞得太特殊,跟在戴鸣霞身后,遥敬。
程寄看到她,并没有太意外,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便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之后,他们这些人又浩浩荡荡地回来。
“嗐,要不是程先生这个包间太小,不然我们都可以凑成一桌,这样说话也方便。”
“谁说不是呢,”有人说,“不过,之前不是传闻程先生回巴黎是准备订婚,不管中华区的业务了吗?怎么这么突然就回来了。”
马经理说:“你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我倒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是程寄这次回国,和他们家老爷子闹了很久,脱了层皮才回到国内。”
“怪不得要脱层皮,之前惹出一堆事已经闹得老爷子不高兴,他为什么要回来了?”
“该不会是为了关大小姐吧。”
有人猜测的同时,戴鸣霞把目光放在景致身上,似乎是心知肚明。
景致低着头不说话,只给戴鸣霞露出一张端敬饱满的侧脸,毛茸茸的,又很冷淡,对什么都不关心。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来敲门,景致好奇地看过去,看到门开后露出那张略带眼熟的脸。
陆今安很精准地捕获了她的目光,稍微停留后,看向来给他开门的人:“我和程寄在那边吃饭实在是无聊,你们不介意多添两副筷子吧。”
陆今安是陆家的公子,那人当然说:“不介意,快请进。”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程寄的座位安排在了景致身边。
今天在座的这些人鲜少有人不知道景致和程寄的关系,等程寄一入座,其他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要在他们身上溜一眼。
但他们知道的只是程寄去巴黎前的故事,并不知晓后来的事情。
就连戴鸣霞也只了解得一知半解。
景致只顾吃着前面的菜,心想戴鸣霞什么时候能看破这大饼,早点回去。
难得马经理有一天在这么一群人里做主位,其他人得以他为中心。
之前马经理是被下面的人举报性骚扰才从Greco离职,当初他以为程寄是好说话的,不会因为小小的员工而辞退他这样的高层,没想到那时候闹得有点不太痛快。
几杯黄酒下肚,他看景致的脸都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鸣霞,你要是早点带景小姐出来让我看看,我想我们应该不需要吃这么多次饭,你说是不是?”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
戴鸣霞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头一回感受到了坐立难安。
景致倒是镇定许多,像马经理这样说浑话的人,见得多了,就会跟着打哈哈。
程寄侧着眼眸,和身旁的人笑着说话,似乎并不知道景致这边的情况。
马经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景小姐长得真是漂亮,完全不输那些代言我们产品的女明星,现在有男朋友没有?”
景致还维持着好脸色,反问马经理孩子上初中没有,让注意休息,别喝坏了身体。
“酒嘛,哪有这么容易醉的,”马经理把四只装满酒的酒杯推到景致面前,“多练练就好了,景小姐,你试试。”
他的态度十分强硬,不喝就是落他面子了。也就意ʝʂց味着戴鸣霞的合作到此结束。
景致看了戴鸣霞一眼,戴鸣霞皱着眉,似乎还在纠结。
景致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似乎是觉得景致不敢拒绝自己,马经理伸出那双油腻的手,想要扑过来,忽然被酒杯用力地砸到脸上。
马经理“哎哟”一声,痛呼起来。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安静,朝着这边看过来。
程寄好像没有察觉,喝着马经理给景致准备的酒,喝完一杯就砸到马经理脸上。
喝了四杯,砸了四杯。
喝完之后,笑着问:“还挺好玩,还有没有?”
宴席上,鸦雀无声。
只有陆今安心疼地说:“你喝这种东西干嘛?谁知道这姓马的往里面加了什么没有。”
程寄的脑袋果然有些发晕,连坐也有些坐不住,但还是凭借着本能看向景致。
景致的目光渐渐发软,像水一般从他身上滑落。
好像是在说,他不应如此。
程寄的心开始慢慢刺痛起来。
第五十四章
程寄在社交场合是不怎么喝酒的, 一场宴会下来,最多喝个一两杯,私底下也是浅酌即止。像今天这样一次性喝了四杯不知道掺杂了什么的烈酒, 出了包厢就晕过去。
他的棱角分明, 下颌坚毅, 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 也是满面寒霜, 不可亲近的模样, 除了唇瓣微白, 显示了他是个病人。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医用吊瓶往下滴水的滴答声,安静得景致盯着程寄这张脸发了好长一会儿呆。
随后她目光放远,看向房间的装饰。
半年了, 和半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离开得匆忙,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细节,只记得当时自己被巨大的“心死”包裹住, 一心想要逃离这个束缚住自己的地方。
可现在她又回来了。
而且她的手被昏睡过去的程寄紧紧握着,不许她离开。
怎么会这样呢?
不应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