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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个人的意志在兰澍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和尊重,他不会去要求织田作之助该怎么做,因为他从不会去尝试左右一个人对事物的观念,强求对方必须与他一致。

在这个外表只比织田作之助年长几岁的青年眼中,世间的一切生灵都应当拥有属于自己的意志,无论是什么样的,都值得他尊重。

能够在人生最为关键、却也最为迷茫,不知前路所在何方、行走的跌跌撞撞的时候得到这样的良师益友,实在是织田作之助的幸运。

最起码,织田作之助现在是非常清醒的在向自己的写作梦想前进。不再只是因为想自己续上一本没有看到结尾的书,而是清楚的明白自己过去的道路充满血腥与罪恶,即便曾经幼小的他在踏上那条路时并无选择,可年纪小并不是能为罪恶遮掩的借口和理由。

错就是错,哪怕将它粉饰得五彩斑斓也是错,在他逐渐成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就应该主动的去偿还过错,而不是以年纪小不懂事为由去逃避。

当然,织田作之助至今也很感激那位提点了他,告诉他人生不止当杀手这条路的长者,因为人在黑暗中沉浸得时间长了,就会不知不觉的习惯黑暗,与黑暗为伍。可这是很可怕的,习惯了用夺取他人生命来换取金钱,就不会再把人命放在眼中,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随时都可以抛弃。

如果不是那位长者犹如醍醐灌顶的那番话点醒了他,他现在可能还在当杀手杀人,根本不可能遇见嘉木老师了。

“织田,你回来啦。嗯,怎么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啊?”

依然是织田作之助出门前那身在温暖室内单薄穿着的兰澍听到开门的动静后就走到了玄关,看到织田作之助大箱小箱的往屋里搬东西就忍不住出声了。

相熟书店回馈老顾客给的年节礼物,圆川书店总社、横滨分社送的年节礼物,白鸟荣作送的年节礼物……

光是礼物这几天兰澍收礼都收了一大堆,需要回礼的人少但不代表没有,比如给白鸟荣作的回礼他就折腾到今天才让织田作之助一起送过去,结果织田作之助又带了一堆回来。

“老师外面冷,您别站在这里,先回屋里再说!”织田作之助见兰澍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连忙抱着刚从车上搬下来的箱子跑过来,将兰澍“撵”回了屋。

过了一会儿,织田作之助总算把车里带回来的东西搬完了,才回到屋子里跟兰澍解释。

客厅的暖气开得太足,把刚忙活完的织田作之助热得满头是汗,兰澍找了纸巾盒子递给他擦汗,摁着还想趁热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整理好的他休息了一会儿。

织田作之助喝了口兰澍给他倒的水,斟酌了下语句:“老师,您还记得您在上周周刊上的作家访谈吗?”

“记得啊。”兰澍点了点头,才几天前的事他怎么会忘记。

那个作家访谈是他因为《神座之下》得到年度最佳新人作家这个重量级大奖后白鸟编辑特意叮嘱他写得,这种获奖感言他不擅长,就干脆感谢了支撑他获得这个大奖的全体读者——趁机让读者们感受一下过去他被他们尬吹彩虹屁的感觉。

来,咱们互相伤害!

“……因为那个访谈,”知道兰澍一直都有在为书迷们的狂热行为感到苦恼的织田作之助咽了口唾沫,“读者们都很感动。”

“啊?”

“所以,这是读者们自发组织给老师您送的年节礼物。”织田作之助飞快说完了一句话。

“……我不是说过不收吗?”兰澍不理解,他早就在读者送礼这个苗头刚冒出来的时候就对白鸟荣作强调过这件事,他不会收任何读者的礼物,就单纯的写书和花钱看书的这么个关系。

“是的。但是老师您还在访谈时提前祝福了大家新年快乐……”

织田作之助小心的打量着兰澍的脸色:“读者们就想和您分享一些当地的特产,祝您新年快乐。”

“这些都是当地的读者们一起组织送来的,编辑部也收到了。”

“……”

一起组织……这连退回去都难退啊!

兰澍决定以后再也不谈任何私生活了。

尤其在拆礼物时拆出了一箱子出了名昂贵的高级绢织品——西阵织后。

这玩意堪称霓虹国宝级的工艺品,工艺非常复杂导致成品数量也少,特别贵,结果现在整了一大箱子……

送的人还加了张纸条,照例刨除一大堆对兰澍的彩虹屁后,总结下来就是对方觉得这不是要过年了吗,过年要穿新衣服,刚好他这边的西阵织挺有名可以当做特产送给嘉木老师做新衣服穿。如果时间紧嘉木老师找不到裁缝的话,他可以帮嘉木老师联系合适的裁缝赶制新衣服,一定不会耽误老师过年。

然后就是《神座之下》单行本第一册 典藏版发售量实在太少了,下次多印点,虽然他也很感动老师亲笔签了那么多本不重复的祝福,但是老师那样太辛苦了好心疼不如下次固定几句吧balabala……

“织田,你现在就联系白鸟编辑,请他找到这个‘好想吃冰晶咚咚挞’,这箱布一定要退回去!”

虽说白鸟荣作和出版社的人费了很大一番工夫,但那一箱子贵的要命的西阵织最后还是被原路退了回去。

因为高冷的嘉木老师不会看读者来信,加上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现抢不到数量稀少的签名版,还有一些想让喜欢的嘉木老师记住自己的小心思,所以在箱子里特地加了张纸条的读者——“好想吃冰晶咚咚挞”收到出版社退回的礼物时,心情十分低落和沮丧。

西阵织虽然贵为国宝级工艺品,但对于五条这样在京都经营传承了千年之久的老牌世家大族来说算不了什么,甚至五条家族名下就有几个作坊,专供内部使用。

顶着“好想吃冰晶咚咚挞”这样可爱名字的真人五条悟在论坛上看到读者们“给嘉木老师送当地特产年礼”的号召以后,觉得这种大型活动他绝对不能错过于是踊跃报名参加,最后用钞能力打败了一群京都的竞争者。

之所以是京都,是因为即便是咒术师新年也是会放假的,而且每年一到这时候咒灵的数量就会衰减,使忙碌了一年的咒术师们有个喘息的机会。而今年满十八岁正式成为五条家家主的五条悟也必须在这时候回京都老家,除了作为“六眼”吉祥物和家主的象征,也是为了竖立他在族中的威信。

这里要重点说明:后面那条是五条悟在看过《神座之下》后逐渐醒悟的。

随着《神座之下》的主角达斯特声名鹊起步入繁华鼎盛的帝都,剧情的主线也逐渐从人与魔物之间最原始的厮杀和战斗、同学之间的竞争与友情转变为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势力与势力之间的谋划算计。

嘉木老师笔力相当惊人,将这些不少人都不耐烦或者不喜欢看、看不明白的阴谋诡计写得深入浅出,每一个前文埋下的伏笔在揭露时都令人拍案叫绝、反复回味,将主角达斯特从初入帝都时无人在意的小卒子一步步成为令帝都各方势力不得不在意的过河之卒,谁都不能再小看他的过程表现得淋漓尽致,令观者无不心神震荡,大呼过瘾!

五条悟也曾经是不耐烦看阴谋诡计的人,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五条家族这样的所谓世家大族之中,又生有五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六眼”,能轻松看穿他人的想法,周围人为了名利勾心斗角的样子他看得太多了,恶心厌烦的不得了。

所以五条悟出淤泥而不染,在咒术界“御三家”这种人人都怀着满腹心思的大环境里心性简单纯粹的可怕,喜恶全摆在明面上。

甚至连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家主”其实早就被架空也一无所知,直到被嘉木老师出神入化的文笔带入《神座之下》那惊险刺激的风云帝都篇后,五条悟才后知后觉——

哦,原来家里那帮人还把老子当小孩耍?

五条悟在经历与好友决裂后意识到他一个人救不了所有人,所以决定要打破陈旧腐烂的咒术界建立全新的势力,并且不带五条家玩,五条家所有人都顺着他说“好好好”,可事实上谁都没当一回事。

就算五条悟不打算用家族的力量要靠自己收集同伴,大家也不在意——因为没人觉得他能做到,权当砸点钱陪自家宝贝六眼玩了,如果能搞出点名堂让总监会别总盯着五条家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五条悟是出了名的叛逆,五条家根本管不了他。

也因为这个“叛逆”之名,五条悟就算成为现代最强咒术师、站在了整个咒术界实力最巅峰,他也依然只被视为一把锋利的刀,旁人忌惮他只是忌惮他能制造的破坏,并不是真的忌惮他这个人。

五条悟就在《神座之下》看到了与他相似的一把刀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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